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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與商業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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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少人來說還相當陌生的深圳布吉鎮大芬村,在書畫界卻赫赫有名。這裏,廣東和港澳老闆經營的畫坊、畫廊及藝術公司星羅棋佈,每年都有數百萬件油畫作品經包裝後銷往世界各地。如今“大芬”已成爲我國最大的行畫銷售市場,尤其村裏近2000名來自全國各地的流浪畫家、畫師,更成了一道亮麗風景線。在這個神祕的都市村莊裏,藝術淘金者的生活到底怎樣?也許看了這位青海女孩的闖蕩經歷,你會大吃一驚!

藝術與商業的結合

  闖入大芬

  李欣,1978年出生在青海格爾木,因自幼酷愛繪畫,高中畢業後,考進了西北一家藝術學院美術系。然而藝術院校頗具貴族氣,每年僅學費就要交近萬元,苦苦支撐到1997年畢業時,家裏已爲我舉債2萬多元。

  大西北本是貧瘠、落後之地,這筆債對於同在一家破敗小廠做普通工人的李欣的父母來說,簡直就是壓在心頭上的一塊巨石啊!所以李欣畢業後,沒有到家鄉小學擔任美術教師,而是懷揣着自己火熱的“畫家夢”,去投奔一位畢業後在深圳一家廣告公司上班的師姐,賺錢辦自己的畫展!當時對我來說,南方那條黃金海岸太具誘惑力了。

  然而來到深圳後,李欣才瞭解到,師姐早已不在福田區那家廣告公司做事了,爲尋找“創作氣氛”,如今她住在布吉鎮的大芬“畫家村”。主要靠畫行畫賣給村裏那些香港畫商維持生計,然後才能拿着“克隆”著名油畫換來的錢買宣紙和顏料,創作屬於自己的畫。因心高氣傲的師姐不好意思言明她已在特區“淪”爲普通畫工,當初纔在電話中對李欣撒下了那個小謊。

  進入大芬村不久李欣發現,對於流浪畫家而言,這裏既是天堂,也是地獄。在近2000名同行中,真正有點名氣的畫家和小“畫工”的生活差距極大。村裏有一位四川人堪稱藝術奇才,他曾在一家美院做過教授,辭職來到大芬後邊開畫廊邊作畫,現在他的一幅佳作能引來無數中外收藏家,賣上幾萬甚至十幾萬元不足爲奇!畫家村像他這樣的“大腕”,如今都已在深圳買了房子,日子過得自由自在而且滋潤之極,同行談起他們無不豔羨異常。

  而比那些人差一些的,隔三差五也能有些作品脫手,萬把塊錢的收入時有進賬。但最差的卻幾年都不曾賣出一幅作品,只能幾個人擠居在一間小民房裏,淪爲“藝術乞丐”。

  後來一些人似乎終於醒悟過來,乾脆甩掉緊攥了多年的畫筆,到深圳市區做小生意去了甚至還有些因苦於畫半輩子作品都無人問津,終於挺不住,破衣爛衫地遁入空門信了佛,從此不再畫畫。

  李欣的遭遇也並不樂觀。因大芬是一塊遍地藝術精英的熱土,港澳臺甚至新加坡、美國的畫商常來坐地收畫,而且廣州、香港老闆在這裏辦的畫廠、畫坊、畫廊多如牛毛,每年都吸引着大批來自全國各地的美院畢業生和各種各樣的畫家、畫師、畫工到此“淘金”。像李欣這種藝院美術系畢業生,在大芬村一抓一把,想從“畫家”堆裏脫穎而出成爲“名家”,談何容易啊!李欣和師姐合住在一間10多平米的小出租屋裏,白天師姐到一家香港人的藝術品公司去畫行畫,李欣則揹着自己在學校時創作的幾十斤畫卷,向村裏的畫店、畫廊一家家“推銷產品”。

  然而,李欣自己愛不釋手的作品一擺到那些目光挑剔的畫商面前,他們竟都連連搖頭,說這種作品,在村裏隨便找一個沒上過美術專業課的“野畫匠”也能畫出來。其中一幅名爲《飛韻》的油畫,是李欣引以爲榮的一件作品,畫面是乾枯裂縫的黃土地上一枝嬌嫩的玫瑰,一排壓抑的灰濛濛的小樓上方是清晨鮮紅的朝霞……絢麗色彩的鋪陳,充滿生命動感的筆觸,能令人感覺到一種噴薄欲出的張力,那種屬於生命的、屬於靈魂的力量。每次打開這幅靈感之作,李欣自己都會感動不已。可在大芬拿給一位曾在美院工作過的廣州畫店老闆看,他卻說:“從這幅作品看,你寫真的能力已經很強,粗獷的筆法,自然流暢的線條已經使作品的內涵表達了出來,但還沒有透出應有的靈氣,缺乏那種詩意。”爾後他指着自己店裏收購的一些作品給李欣看,真是不比不知道,站在那些出自流浪畫家之手的佳作面前,作者深厚的繪畫功底一目瞭然,而且每一幅畫都有着自己鮮明的個性,此時再打量一下自己的所謂“大作”,李欣不禁自慚形穢起來。

  推銷作品屢屢碰壁後,李欣只得把自己的畫壓在一隻乾燥箱裏,銘記着那些畫廊老闆的經驗之談,在出租屋裏潛心繪製新作,或背起畫板到海邊寫生。眼看日子就這樣在失意和落寞中悄然溜走身上的錢已都換成了畫紙和顏料,李欣心裏不由得惶惶不安起來。可就在這時,師姐又收到中央美術學院一位教授的回信,要去北京深造。此後一段時間,在對李欣來說還很陌生的深圳,那種落魄天涯的無助感時時襲上心頭。

  後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李欣只得聽取一些同行的勸說,懷着一種悲壯走進一家香港人的畫坊,爲掙錢餬口不得不畫起了行畫。事實上這一腳她纔算真正邁進大芬村的“心臟”,並由此瞭解到在這個中國最最大的行畫市場裏,還有着那麼多鮮爲人知的事。

  生計與藝術的協調

  進入這家擁有50多名畫匠的香港畫坊不久,李欣便聽一位女伴講起這樣一件奇事:一位深圳的有錢人,不遠萬里用1.5萬美元從法國買回8幅油畫,返深後在大芬村找到“集藝源”油畫藝術有限公司訂製畫框,攤開油畫讓集藝源的老闆大吃一驚,因爲這8幅畫正是國外畫商不久前從他這裏花2000多元買去的,沒想到這種行畫經過畫商的幾次倒騰,竟在歐洲進入了藝術市場,且搖身一變帶着如此身價重返它的生產車間!而事實上,類似的事情在大芬屢見不鮮,這個行畫市場之大,也由此可見一斑。據畫坊老闆說:每年都有數百萬件油畫作品,從遍佈村裏的各式各樣藝術品公司和畫坊中誕生,再通過各路中間商,漂洋過海銷往世界各地,爲有錢人的家居裝點一份高雅。

  不久她便又驚奇地發現,在大芬,一個毫無基礎的學徒,被畫師調教半年就可以畫簡單的風景行畫,在這裏,世界上最昂貴的美術作品――價值上億美金的梵高名畫《向日葵》,一個熟練畫工一天可以依樣畫葫蘆克隆10件以上,一幅只賣30元左右!這個中國最大的行畫市場,也最大規模地聚集了畫商、畫師和畫工,從中隨便拉出一個小青年,都能將達?芬奇名作《蒙娜麗沙》勾勒得像模像樣!

  儘管許多自詡爲“純藝術家”的美院畢業生,剛走出校門時都會對畫行畫的人面露不屑,但搞藝術並不代表遠離“人間煙火”,藝術家也需要物質提供創作條件。流浪畫家們必須要在生計和藝術之間抉擇,或使兩者相協調。李欣和許多藝術院校的畢業生一樣,選擇了後者,爲生存可以忍痛“投身市場”畫行畫掙錢,但有了經濟來源,仍不能間斷畫自己的畫。

  初進大芬畫坊做行畫的人,無論你過去的學歷多高,跟從過怎樣的名師,來到這裏都要跟師傅重新學一段時間,這倒不是儀式性的程序,而是一種必須。因爲行畫講究逼真、工整,有一種功夫叫修整,會讓畫面比原作更平整,輪廓比原作更清晰。但實際上,原創藝術品中的個性也因此被修整掉了。李欣跟的畫師是一個29歲的東北小夥,他是瀋陽市青年美術家協會的會員,但在東北賣畫賣得異常艱難,爲了生計,後來和美院畢業的同學合夥做過幾年廣告生意,沒賺反而貼進不少錢。兩個心灰意冷的年輕人最後結伴來到了大芬,都在這家畫坊當了畫師,現在月收入7000元左右。

  第一天走進畫坊,只見200多平米的大房子中間,整齊地堆放着上百箱畫紙與顏料盒供畫匠們使用,牆上和頭頂上也都掛滿了一幅幅色彩絢麗的油畫,男女畫師正帶着30多名畫工,專心致志地在畫板上細心塗着顏料。她的第一幅行畫是複製梵高的作品,當時正值南國的盛夏,自己在40℃的高溫下一點點塗呀抹呀,幾個小時後這幅畫完成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汗水浸透。然而當李欣把它拿給畫師看時,畫師卻教她將大師作品中那些扭曲的線條、失真的色彩、粗糙堆砌的油彩全都合理地修整掉,使它變得圓潤清晰。這樣一來畫雖顯得更完美,但凝結在梵高生命歷程中的苦難與激情,也全部被刪除了。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感覺到行畫的殘酷之處,爲了迎合大衆欣賞水平,這種畫雖表象唯美卻容不進真正的藝術,那一刻,她心裏漫過一絲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