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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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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李煜: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作者:李煜

原文

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
  秋風庭院蘚侵階。
  一任珠簾閒不卷,終日誰來。

金鎖已沉埋,壯氣蒿萊。
  晚涼天淨月華開。
  想得已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註釋

1、蘚侵階:苔蘚上階,表明很少有人來。
  2、一任:任憑。吳本、呂本、侯本《南唐二主詞》、《花草粹編》作“一行”。《續選草堂詩餘》、《古今詞統》作“一片”。粟本《二主詞》、《歷代詩餘》、《全唐詩》作“桁(héng)”。一桁:一列,一掛。如杜牧《十九兄郡樓有宴病不赴》:“燕子嗔重一桁簾。”
  3、終日誰來:整天沒有人來。
  4、金鎖:即鐵鎖,用三國時吳國用鐵鎖封江對抗晉軍事。或以爲“金鎖”即“金瑣”,指南唐舊日宮殿。也有人把“金鎖”解爲金線串制的鎧甲,代表南唐對宋兵的抵抗。衆說皆可通。鎖:蕭本、晨本《二主詞》作“瑣”。侯本《南唐二主詞》、《花草粹編》、《詞綜》、《歷代詩餘》、《全唐詩》作“金劍”。《續選草堂詩餘》、《古今詞統》作“金斂”。《古今詞統》並注:“斂,一作劍。”按:作斂不可解,蓋承“金劍”而誤。
  5、蒿萊:蒿萊,借指野草、雜草,這裏用作動詞,意爲淹沒野草之中,以此象徵消沉,衰落。
  6、淨:吳訥《百家詞》舊抄本、呂本、侯本、蕭本《南唐二主詞》、《花草粹編》、《詞綜》、《續集》、《詞綜》、《全唐詩》俱作“靜”。
  7、已:《草堂詩餘續集》、《古今詞統》作“玉”。《古今詞統》並注:“玉,一作已。”
  8、秦淮:即秦淮河。是長江下游流經今南京市區的一條支流。據說是秦始皇爲疏通淮水而開鑿的,故名秦淮。秦淮一直是南京的勝地,南唐時期兩岸有舞館歌樓,河中有畫舫遊船。

翻譯

往事回想起來,只令人徒增哀嘆;
  即便面對多麼美好的景色,
  也終究難以排遣心中的愁苦。
  秋風蕭瑟,冷落的庭院中,
  爬滿苔蘚的臺階,觸目可見。
  門前的珠簾,任憑它慵懶地垂着,
  從不捲起,
  反正整天也不會有人來探望。

橫江的鐵鎖鏈,已經深深地埋於江底;
  豪壯的氣概,也早已付與荒郊野草。
  傍晚的天氣漸漸轉涼,
  這時的天空是那樣的明淨,
  月光毫無遮攔地灑滿秦淮河上。

賞析

起句“往事只堪哀”,將全篇基調定出,並凝結到一個“哀”字上。這“哀”是如此深重,以至於“對景難排”。本來“對景難排”就在說無人可以傾訴,只好獨自面對景物,希望能作排遣,在訴說哀痛深重的同時,已有孤獨之意。由此拈出“難”,是說孤苦之深,面對景物也無法排遣。更接以“秋風庭院蘚侵階”,用苔蘚滿地寫無人造訪,用庭院秋風寫空曠淒涼,景色已然寂寞,孤苦唯見深重。這樣便將人的孤獨寫得很具體,很形象,那內心的哀傷,非但是“難排”,“對景”更是徒然增痛而已。時當秋天,是枯索蕭瑟之季;身在庭院,有高牆圍困之難。而在這小院中,秋風吹過,樹葉黃落,唯一的綠色就是蔓延生長的苔蘚,那層暗綠一直爬到了進入堂室的臺階上,看着令人心酸。劉禹錫的《陋室銘》有“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名句,表現高逸脫俗的文人雅趣。這裏寫苔蘚,是說生活的孤寂,在寒瑟的秋天雖然有這一點綠色,卻是長年沒有人行走的痕跡,尤增悲哀。於是作者“一任珠簾閒不卷”,既然“終日”都無人來。“一桁”寫索性,不是痛快的豪放,而是無奈的放棄。“閒”寫門簾長垂的狀態,實指自己百無聊賴的生活處境,既不是“一簾風月閒”(《長相思》)的悠閒,也不是“同醉與閒平,詩隨羯鼓成”(《菩薩蠻》)的閒散。上片就眼前景物而寫孤苦的淒涼心境。

下片轉折而起,以“金鎖已沉埋,壯氣蒿萊”悲悼國家破滅、身陷爲虜的遭遇。想當年,身爲君主,羣臣俯首,宮娥簇擁,有過頤指氣使的威嚴,有過春花雪月的風流,而所有的繁華與富貴都一起隨着金陵的陷落而煙消雲散,化爲了烏有。此時徘徊庭院,往事無限,看秋夜天高,秋月澄明,那金陵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卻不再是往日的氣象。南唐已破滅,君主成囚虜,秋月還是那輪秋月,只是“空照秦淮”而已。這裏的“玉樓瑤殿影”,可以分作兩層理解。第一層是指秦淮河邊的舊時宮苑,映照在月光下,投影在河水中,卻是有樓影而無人影,重在一個“照”字。第二層是指神話傳說中的月宮,華麗壯觀卻虛無縹緲,就像此刻記憶中的故國宮苑,重在一個“空”。就第一層講,作者是憑着想象回到舊地,就第二層講,則作者是在當地望月而遙寄哀思。這兩層意思就將一人而兩地的情思通過一輪秋月糅合到一起,“空照”不僅在秦淮的樓閣,也在汴京的人一心。“空照”的感受中有無盡的心酸與哀苦。

這首詞寫當前的孤寂,與往日的繁華相對,不過不是直接道出,而是借景抒情。上片景色“秋風庭院蘚侵階”,寫得寒瑟悽慘;下片景色“晚涼天淨月華開”,雖然清冷,卻是一片澄明。這兩處景色,一明一暗,又一在白日,一在夜晚,就構成了雙重的聯繫。在格調上是現在與過去的對比,在時間上則是日以繼夜的相承。因此,“對景難排”不僅是說眼前景,而且是指所有的景物,無論四季,無論日夜,都不能爲孤苦的作者排遣悲哀,不說“往事只堪哀”,用其他的話也是無法表達出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