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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英談宋冬野和《鴿子》:獨處是一種精神上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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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冬野,1987年11月10日出生,中國民謠歌手,音樂創作人。2009年,在豆瓣以獨立音樂人的面貌,推出歌曲《抓住那個胖子》、《年年》、《嘿,褲衩兒》等歌曲。2011年,宋冬野推出歌曲《安和橋》、《就在不遠的2013》。2013年12月4日憑藉專輯《安和橋北》榮獲首屆魯迅文化獎年度音樂獎。

劉若英談宋冬野和《鴿子》:獨處是一種精神上的自由

《鴿子》是由宋冬野作詞作曲,韋偉編曲,收錄於宋冬野2013年8月26日發行的音樂專輯《安和橋北》中。

選自劉若英在《我敢在你懷裏孤獨》一書中關於宋冬野和這首《鴿子》的感悟文章:獨處是一種精神上的自由

你應該也有這種經驗,在某一段時間裏,總是重複聽着同一首歌。忘記聽了幾遍,聽到覺得自己像消失了,鑽進那歌裏去了。那一陣子,我的主題曲是宋冬野的《鴿子》:“迷路的鴿子啊/我在雙手合十的晚上/ 渴望一雙翅膀/ 飛去南方南方……”就這麼聽久了,自己也想唱,於是問了他的聯絡方式便冒昧地寫信過去,希望得到他的授權。尊重創作者是必須的。沒想到很快得到他的飛鴿傳書。就這樣一來一回,縱使未曾謀面,也算有些小交情。

1、局裏的局外人

同年秋天,宋來臺北做演唱會。我讓經紀人去買票,沒想到,他們邀我做嘉賓。當時我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而且在那之前,懷孕的我從未現身於媒體之前,但還是一口答應了,因爲我喜歡他的歌,那陣子,他的歌就是我。

演唱會當天下午的彩排,是我們第一次碰面。他看起來害羞又緊張,而許久沒有演出的我,在握住麥克風的當下,竟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我想起前往彩排地點的路上,因適逢選舉前的週末,鬧區里正在遊行,這是我熟悉的臺北,塞在車陣裏,然而車窗也隔絕不了那些高分貝的諾言與謊言,即便在臺灣遊行活動再平常不過,尤其這些年,但還是感覺很疏離,或許我對這事,註定無法習慣。

有時人生就是熟悉與陌生的交錯。我跟宋說,辦演唱會的這個地方,叫作“臺北國際會議中心”,因爲陳昇的演唱會,我在這裏跨了十個年,從當助理到處找人上臺,到自己在臺上唱,這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了。但沒想到晃眼經年,想上個廁所竟然找不到位置,記憶中瞭如指掌的地方,變陌生了。當天晚上也是第51 屆金馬獎典禮,前一年因爲當評審,還坐在頒獎典禮上,煞有介事地演了一晚上的優雅;今年,懷孕,當了演唱會的嘉賓,雖然有理由可以不去參加,卻突然覺得自己是局內的局外人,又是一種熟悉的陌生。

2、陌生人的純粹

我們需要熟悉所帶來的安全感,也需要陌生所給予的刺激感。熟悉與陌生,在一個人獨處時常交替出現。我問宋,一個人聽音樂的時候,會戴上耳機嗎?他說,戴耳機聽音樂是他的一種習慣,偏偏一個人的時候戴上耳機更沒安全感,因爲現在耳機的隔音效果都太好,反而會全神貫注地去聽外面的聲音,生怕耽誤了什麼事。

“所以在戴耳機前還得有個儀式:找個絕對安靜的地方,把門都給鎖了,確定屋內什麼人都沒有。”他說。

“你平常一個人的機會很多嗎?”我接着問。

“多,基本上都是一個人,不想出門,懶。”

宋說,他最長一個人獨處的時間是兩個月,“就在家啊,醉生夢死,”吃飯就叫小賣部老闆送幾個饅頭上來,死都不肯下樓。奶奶去世、女朋友跑了,那段特別低潮的時間,就成天寫歌,他說《安河橋北》這張專輯裏,有五六首歌,都是那時候寫的。

“低潮期,”我想每個創作人都有過這段過程,“通常都是這樣。”而在低潮期和自己的對話,縱然孤獨,卻絕對是彌足珍貴的。

情感是創作的養分。自己的愛情,別人的愛情;自己的親情,別人的親情。創作的時候,會把自己放到別人的位置上,寫歌是這樣,唱歌是這樣,演戲更是這樣。

“對,很多創作是聊出來的。”他說,有次他跟個小姑娘聊了一整晚,她很小就離開家,愛情、親情都很坎坷,全中國走南闖北,卻沒有人可以聽她講這些心底事,當天晚上就一股腦地講出來,“我特別喜歡聽這樣的故事,有些會寫成歌,每回有人在放這歌的時候,我總會想,這就好像有好多好多人在看顧着這個小姑娘。”

我想到我第一本書裏面有一篇《我的三十元的祕密》,有回搭計程車從A地到B地,車費大約是七十塊錢,在路程中,司機問了好些問題,我都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從沒如此誠實地回答過一個人,毫不避諱隱私的問題。到了目的地,拿一百塊給司機,跟他說不用找了。下了車,好像用這三十塊錢守住了我的祕密,這車、這司機,就彷彿帶着祕密離開了。

有時候,陌生人的關心與傾聽是一種純粹,也沒有負擔。

3、思想上的自由

大部分人的獨處,意味着一種自由。不需從衆,可以自我。

宋有很多事習慣在自己的家裏做,用自己的方式在家裏錄音,趴在牀上,胸前墊兩顆枕頭,拿鉛筆寫歌。

而我,在家裏,動不動就想擦個地板,這裏摸摸,那裏弄弄,整理房間,把家都整理一遍,人也累了,只有個方法,結果把自己關在一個地方,像是飯店。我每次寫書的過程都很拖,出版社一直催稿,總要等到某天想寫了,發狠把自己關在一個地方,一口氣花兩個禮拜把過去一整年想的事都寫出來。

但獨處不只是個空間的命題,某個程度來說,縱使一個人走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也是一種獨處,這是精神上的。宋很在意一種精神上的自由,他說“真正的自由是思想上的自由”,舉了個例子,在電車上看到一個非常令人討厭的流浪漢,很髒又很醜,這是表象,但你可以透過想象去理解這個人,他過得很苦,生活得很不堪,也可能親人剛過世……“我可以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裏瘋狂地編寫這個人的故事。”這與事實未必有關,卻讓想象的擺置得以伸展。

這很像我們演員演戲前的準備工作,先研究角色穿什麼衣服、想什麼、做什麼。演戲說穿了就是玩扮家家酒,小時候拿起娃娃說自己是國王的時候,只要一變低聲講話,就真的覺得自己變成國王了。那個當下,我們好相信啊。

“如果可以在腦子裏建構一些真實,應該就算是思想上的自由吧。”

4、離開是爲了回來

“你的旅行都有伴嗎?”

“大部分都沒有,在網絡上查特價機票,看到日期近、便宜的,就走了。”

“通常離開家多久會想要回家?”

“兩個禮拜。”

好像多數人離開家到了一段時間就會想家,長時間奔波在外的我更認同“離開是爲了回來”。流浪的結果終歸一種極度想家的感覺,化解了離開前對身處世界不完美的怨懟,還是接受了、掛記了,是如此習慣的,原來的地方。我平常從來不會覺得臺北有多美,但要是離開家的時間久了,就會覺得,其實我們臺北市某些轉角處的大樹也挺美的。

“就像你一回北京,立馬就想去吃個烤鴨或涮羊肉,我也一樣,快來碗蚵仔麪線!”

這也好像獨處跟相處,如果總是一個人,就不會特別需要獨處。大家都想要獨處,又當不了離羣索居的隱士,那是因爲獨處與相處原本就互爲因果,共伴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