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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讀名家經典美文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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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讀名家經典美文5篇

必讀名家經典美文5篇

導語:勤奮固然重要,但沒有方向的勤奮很可怕。做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需要在選擇上下功夫,會省去很多無用功。認清自己,找到適合自己的方法,培養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才能事半功倍,才能讓自己既活得沒那麼辛苦,又能不斷地成長。這裏本站的小編爲大家整理了五篇必讀名家經典美文,希望你們喜歡。

必讀名家經典美文5篇

一、非走不可的彎路__張愛玲

在青春的路口,曾經有那麼一條小路若隱若現,召喚着我。

母親攔住我:“那條路走不得。”

我不信。

“我就是從那條路走過來的,你還有什麼不信?”

“既然你能從那條路走過來,我爲什麼不能?”

“我不想讓你走彎路。”

“但是我喜歡,而且我不怕。”

母親心疼地看我好久,然後嘆口氣:“好吧,你這個倔強的孩子,那條路很難走,一路小心!”

上路後,我發現母親的確沒有騙我,那的確是條彎路,我碰壁,摔跟頭,有時碰得頭破血流,但我不停地走,終於走過來了。

坐下來喘息的時候,我看見一個朋友,自然很年輕,正站在我當年的路口,我忍不住喊:“那條路走不得。”

她不信。

“我母親就是從那條路走過來的,我也是。”

“既然你們都可以從那條路走過來,我爲什麼不能?”

“我不想讓你走同樣的彎路。”

“但是我喜歡。”

我看了看她,看了看自己,然後笑了:“一路小心。”

我很感激她,她讓我發現自己不再年輕,已經開始扮演“過來人”的角色,同時患有“過來人”常患的“攔路癖”。

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條路每一個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輕時候的彎路。不摔跟頭,不碰壁,不碰個頭破血流,怎能煉出鋼筋鐵骨,怎能長大呢?

二、人生像一首詩__林語堂

我以爲從生物學的觀點看起來,人生讀來幾乎是像一首詩。它有其自己的韻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長和腐壞的內在週期。它的開始就是天真爛漫的童年時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時期,粗拙地企圖去適應成熟的社會,具有青年的熱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後來達到一個活動很劇烈的成年時期,由經驗獲得利益,又由社會及人類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經驗;到中年的時候,緊張才稍微減輕,性格圓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樣地圓熟了,對於人生漸漸抱了一種較寬容,較玩世,同時也較慈和的態度;以後便到了衰老的時候,內分泌腺減少它們的活動,如果我們對老年有着一種真正的哲學觀念,而照這種觀念去調整我們的生活方式,那麼,這個時期在我們心目中便是和平、穩定、閒逸和滿足的時期;最後,生命的火光閃滅了,一個人永遠長眠不再醒了。我們應該能夠體驗出這種人生的韻律之美,應該能夠像欣賞大交響曲那樣,欣賞人生的主要題旨,欣賞它的衝突的旋律,以及最後的決定。

這些循環的動作,在正常的人生上是大概相同的,不過那音樂必須由個人自己去演奏。在某些人的靈魂中,那個不調和的音鍵變得日益宏大,結果竟把正式的曲調淹沒了,如果那不調和的音鍵聲音太響,使音樂不能繼續演奏下去,於是那個人便開槍自戕,或跳河自盡了。這是因爲他缺乏良好的自我教育,弄得原來的主旋律遭了掩蔽。反之,正常的人生是會保持着一種嚴肅的動作和行列,朝着正常的目標前進。在我們許多人之中,有時震音或激越之音太多,因此聽來甚覺刺耳;我們也許應該有一些以恆河般偉大的音律和雄壯的音波,慢慢地永遠地向着大海流去。

一個人有童年、壯年和老年,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是不美滿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這辦法再好沒有。人生沒有什麼好壞,只有“在那一季裏什麼東西是好的”的問題。如果我們抱着這種生物學的人生觀念,循着季節去生活,那麼除自大的呆子和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之外,沒有人會否認人生確是像一首詩那樣地生活過去的。莎士比亞曾在他的人生七階段的那節文章裏,把這個觀念極明顯地表達出來,許多中國作家也曾說過與此相似的話。莎士比亞沒有變成富於宗教觀念的人,也不曾對宗教表示很大的關懷,這是很可怪的。我想這便是他所以偉大的地方;他把人生當做人生看,他不打擾世間一切事物的配置和組織,正如他不打擾他的戲劇中的人物一樣。莎士比亞和大自然本身相似,這是我們對一位作家或思想家最大的讚頌。他只是活在世界上,觀察人生而終於離開了。

三、人生的樂趣__林語堂

我們只有知道一個國家人民生活的樂趣,纔會真正瞭解這個國家,正如我們只有知道一個人怎樣利用閒暇時光,纔會真正瞭解這個人一樣。只有當一個人歇下他手頭不得不幹的事情,開始做他所喜歡做的事情時,他的個性纔會顯露出來。只有當社會與公務的壓力消失,金錢、名譽和野心的刺激離去,精神可以隨心所欲地遊蕩之時,我們纔會看到一個內在的人,看到他真正的自我。生活是艱苦的,政治是骯髒的,商業是卑鄙的,因而,通過一個人的社會生活狀況去判斷一個人,通常是不公平的。我發現我們有不少政治上的惡棍在其他方面卻是十分可愛的人,許許多多無能而又誇誇其談的大學校長在家裏卻是絕頂的好人。同理,我認爲玩耍時的中國人要比干正經事情時的中國人可愛得多。中國人在政治上是荒謬的,在社會上是幼稚的,但他們在閒暇時卻是最聰明最理智的。他們有着如此之多的閒暇和悠閒的樂趣,這有關他們生活的一章,就是爲願意接近他們並與之共同生活的讀者而作的。這裏,中國人才是真正的自己,並且發揮得最好,因爲只有在生活上他們纔會顯示出自己最佳的性格——親切、友好與溫和。

既然有了足夠的閒暇,中國人有什麼不能做呢?他們食蟹、品茗、嘗泉、唱戲、放風箏、踢毽子、比草的長勢、糊紙盒、猜謎、搓麻將、賭博、典當衣物、煨人蔘、看鬥雞、逗小孩、澆花、種菜、嫁接果樹、下棋、沐浴、閒聊、養鳥、午睡、大吃二喝、猜拳、看手相、談狐狸精、看戲、敲鑼打鼓、吹笛、練書法、嚼鴨肫、醃蘿蔔、捏胡桃、放鷹、喂鴿子、與裁縫吵架、去朝聖、拜訪寺廟、登山、看賽舟、鬥牛、服春藥、抽鴉片、閒蕩街頭,看飛機、罵日本人、圍觀白人、感到納悶兒、批評政治家、唸佛、練深呼吸、舉行佛教聚會、請教算命先生、捉蟋蟀、嗑瓜子、賭月餅、辦燈會、焚淨香、吃麪條、射文虎、養瓶花、送禮祝壽、互相磕頭、生孩子、睡大覺。

這是因爲中國人總是那麼親切、和藹、活潑、愉快,那麼富有情趣,又是那麼會玩兒。儘管現代中國受過教育的人們總是脾氣很壞,悲觀厭世,失去了一切價值觀念,但大多數人還是保持着親切、和藹、活潑、愉快的性格,少數人還保持着自己的情趣和玩耍的技巧。這也是自然的,因爲情趣來自傳統。人們被教會欣賞美的事物,不是通過書本,而是通過社會實例,通過在富有高尚情趣的社會裏的生活。工業時代,人們的精神無論如何是醜陋的,而某些中國人的精神——他們把自己的社會傳統中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拋棄掉,而瘋狂地去追求西方的東西,可自己又不具備西方的傳統,他們的精神更爲醜陋。在全上海所有富豪人家的園林住宅中,只有一家是真正的中國式園林,卻爲一個猶太人所擁有。所有的中國人都醉心於什麼網球場、幾何狀的花牀、整齊的柵欄、修剪成圓形或圓錐形的樹木,以及按英語字母模樣栽培的花草。上海不是中國,但上海卻是現代中國往何處去的不祥之兆。它在我們嘴裏留下了一股又苦又澀的味道,就像中國人用豬油做的西式奶油糕點那樣。它刺激了我們的神經,就像中國的樂隊在送葬行列中大奏其“前進,基督的士兵們”一樣。傳統和趣味需要時間來互相適應。

古代的中國人是有他們自己的情趣的。我們可以從漂亮的古書裝幀、精美的信箋、古老的瓷器、偉大的繪畫和一切未受現代影響的古玩中看到這些情趣的痕跡。人們在撫玩着漂亮的舊書、欣賞着文人的信箋時,不可能看不到古代的中國人對優雅、和諧和悅目色彩的鑑賞力。僅在二三十年之前,男人尚穿着鴨蛋青的長袍,女人穿紫紅色的衣裳,那時的雙縐也是真正的雙縐,上好的紅色印泥尚有市場。而現在整個絲綢工業都在最近宣告倒閉,因爲人造絲是如此便宜,如此便於洗滌,三十二元錢一盎司的紅色印泥也沒有了市場,因爲它已被橡皮圖章的紫色印油所取代。

古代的親切和藹在中國人的小品文中得到了極好的反映。小品文是中國人精神的產品,閒暇生活的樂趣是其永恆的主題。小品文的題材包括品茗的藝術、圖章的刻制及其工藝和石質的欣賞、盆花的栽培,還有如何照料蘭花、泛舟湖上、攀登名山、拜謁古代美人的墳墓、月下賦詩,以及在高山上欣賞暴風雨——其風格總是那麼悠閒、親切而文雅,其誠摯謙遜猶如與密友在爐邊交談,其形散神聚猶如隱士的衣着,其筆鋒犀利而筆調柔和,猶如陳年老酒。文章通篇都洋溢着這樣一個人的精神:他對宇宙萬物和自己都十分滿意;他財產不多,情感卻不少;他有自己的情趣,富有生活的經驗和世俗的智慧,卻又非常幼稚;他有滿腔激情,而表面上又對外部世界無動於衷;他有一種憤世嫉俗般的滿足,一種明智的無爲;他熱愛簡樸而舒適的物質生活。這種溫和的精神在《水滸傳》的序言裏表述得最爲明顯,這篇序文委託給該書作者,實乃17世紀一位批評家金聖嘆所作。這篇序文在風格和內容上都是中國小品文的最佳典範,讀起來像是一篇專論“悠閒安逸”的文章。使人感到驚訝的是,這篇文章竟被用作小說的序言。

在中國,人們對一切藝術的藝術,即生活的藝術,懂得很多。一個較爲年輕的文明國家可能會致力於進步;然而一個古老的文明國度,自然在人生的歷程上見多識廣,它所感興趣的只是如何過好生活。就中國而言,由於有了中國的人文主義精神,把人當作一切事物的中心,把人類幸福當作一切知識的終結,於是,強調生活的藝術就是更爲自然的事情了。但即使沒有人文主義,一個古老的文明也一定會有一個不同的價值尺度,只有它才知道什麼是“持久的生活樂趣”,這就是那些感官上的東西,比如飲食、房屋、花園、女人和友誼。這就是生活的本質,這就是爲什麼像巴黎和維也納這樣古老的城市有良好的廚師、上等的酒、漂亮的女人和美妙的音樂。人類的智慧發展到某個階段之後便感到無路可走了,於是便不願意再去研究什麼問題,而是像奧瑪開陽那樣沉湎於世俗生活的樂趣之中了。於是,任何一個民族,如果它不知道怎樣像中國人那樣吃,如何像他們那樣享受生活,那麼,在我們眼裏,這個民族一定是粗野的,不文明的。

在李笠翁(17世紀)的著作中,有一個重要部分專門研究生活的樂趣,是中國人生活藝術的袖珍指南,從住宅與庭園、屋內裝飾、界壁分隔到婦女的梳妝、美容、施粉黛、烹調的藝術和美食的導引,富人窮人尋求樂趣的方法,一年四季消愁解悶的途徑,性生活的節制,疾病的防治,最後是從感覺上把藥物分成三類:“本性酷好之藥”、“其人急需之藥”和“一生鍾愛之藥”。這一章包含了比醫科大學的藥學課程更多的用藥知識。這個享樂主義的戲劇家和偉大的喜劇詩人,寫出了自己心中之言。我們在這裏舉幾個例子來說明他對生活藝術的透徹見解,這也是中國精神的本質。

李笠翁在對花草樹木及其欣賞藝術作了認真細緻而充滿人情味的研究之後,對柳樹作了如下論述:

柳貴乎垂,不垂則可無柳。柳條貴長,不長則無嫋娜之致,徒垂無益也。此樹爲納蟬之所,諸鳥亦集。長夏不寂寞,得時聞鼓吹者,是樹皆有功,而高柳爲最。總之種樹非止娛目,兼爲悅耳。目有時見而不娛。以在臥榻之上也;耳則無時不悅。鳥聲之最可愛者,不在人之坐時,而偏在睡時。鳥音宜曉聽,人皆知之;而其獨直於曉之故,人則未之察也。鳥之防弋,無時不然。卯辰以後,是人皆起,人起而鳥不自安矣。慮患之念一生,雖欲鳴而不得,欲亦必無好音,此其不宜於晝也。曉則是人未起,即有起者,數亦寥寥,鳥無防患之心,自能畢其能事。且捫舌一夜,技癢於心,至此皆思調弄,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者是也,此其獨宜於曉也。莊子非魚,能知魚之樂;笠翁非鳥,能識鳥之情。凡屬鳴禽,皆當以予爲知己。種樹之樂多端,而其不便於雅人者亦有一節:枝葉繁冗,不漏月光。隔嬋娟而不使見者,此其無心之過,不足責也。然匪樹木無心,人無心耳。使於種植之初,預防及此,留一線之餘天,以待月輪出沒,則晝夜均受其利矣[]。

在婦女的服飾問題上,他也有自己明智的見解:

婦人之衣,不貴精而貴潔,不貴麗而貴雅,不貴與家相稱,而貴與貌相宜……今試取鮮衣一襲,令少婦數人先後服之,定有一二中看,一二不中看者,以其面色與衣色有相稱、不相稱之別,非衣有公私向背於其間也。使貴人之婦之面色不宜文采,而宜縞素,必欲去縞素而就文采,不幾與面色爲仇乎?……大約面色之最白最嫩,與體態之最輕盈者,斯無往而不宜:色之淺者顯其淡,色之深者愈顯其淡;衣之精者形其嬌,衣之粗者愈形其嬌……然當世有幾人哉?稍近中材者。即當相體裁衣,不得混施色相矣。

記予兒時所見,女子之少者,尚銀紅桃紅,稍長者尚月白。未幾而銀紅桃紅皆變大紅,月白變藍,再變則大紅變紫,藍變石青。迨鼎革以後,則石青與紫皆罕見,無論少長男婦,皆衣青矣。

李笠翁接下去討論了黑色的偉大價值。這是他最喜歡的顏色,它是多麼適合於各種年齡、各種膚色,在窮人可以久穿而不顯其髒,在富人則可在裏面穿着美麗的色彩,一旦有風一吹,裏面的色彩便可顯露出來,留給人們很大的想象餘地。

此外,在“睡”這一節裏,有一段漂亮的文字論述午睡的藝術:

然而午睡之樂,倍於黃昏,三時皆所不宜,而獨宜於長夏。非私之也,長夏之一日.可抵殘冬二日,長夏之一夜,不敵殘冬之半夜,使止息於夜,而不息於晝,是以一分之逸,敵四分之勞,精力幾何,其能啿此?況暑氣鑠金,當之未有不倦者。倦極而眠,猶飢之得食,渴之得飲,養生之計,未有善於此者。午餐之後,略逾寸晷,俟所食既消,而後徘徊近榻。又勿有心覓睡,覓睡得睡,其爲睡也不甜。必先處於有事,事未畢而忽倦,睡鄉之民自來招我。桃源,天台諸妙境,原非有意造之,皆莫知其然而然者,予最愛舊詩中,有“手倦拋書午夢長”一句。於書而眠,意不在睡;拋書而寢,則又意不在書,所謂莫知其然而然也。睡中三昧,唯此得之。

只有當人類瞭解並實行了李笠翁所描寫的那種睡眠的藝術,人類纔可以說自己是真正開化的、文明的人類。

四、緣起緣滅還自在__李叔同

趙樸初曾有詩句雲:“因緣不思議,新昌喜再來。眷眷佳客至,代代好花開。”其中道盡了因緣的巧妙。什麼是因緣?因,指生活結果的直接內在原因;緣,指由外來相助的間接原因。簡而言之,即產生結果的一切原因總稱爲因緣。一切萬物皆由因緣之聚散而有生滅,正所謂“緣起緣滅”。

因緣是複雜的,我們很難去看清或者去把握。因緣之妙也就妙在它的不可思議。世人皆是不知不覺隨着因緣走,弘一大師的出家也是因緣作用的結果。他在《我在西湖出家的經過》中這樣寫道:

我從五歲時,即時常和出家人見面,時常看見出家人到我的家裏唸經及拜懺。於十二三歲時,也曾學了放焰口。可是並沒有和有道德的出家人住在一起。同時,也不知道寺院中的內容是怎樣的,以及出家人的生活又是如何。

後來,人近中年,在杭州的一所學校當老師時,曾有一次,學校裏有一位名人來演講,我和夏丏尊居士卻出門躲避,到湖心亭上去吃茶呢!當時夏丏尊對我說:“像我們這種人,出家做和尚倒是很好的。”我聽到這句話,就覺得很有意思。這可以說是我後來出家的一個原因了。

後來,我便經常跑到寺廟去小住一段時間,與寺中的法師聊天、一起探討佛經。那時候就已經穿出家人的衣裳了,而且預備轉年再剃度。

及至七月初,夏丏尊居士來了。他看到我穿出家人的衣裳但還未出家,他就對我說:“既住在寺裏面,並且穿了出家人的衣裳不出家,那是沒有什麼意思的。所以還是趕緊剃度好!”

我本來是想轉年再出家的,但是承他的勸,於是就趕緊出家了。七月十三日那一天,相傳是大勢至菩薩的聖誕,所以就在那天落髮。

一個人的緣起是存在於與周圍環境的關係之上的。個人常常被外界人、事、物所影響,同時也不斷地影響着外界的人、事、物,這種與周圍環境的相互關係,也就形成了相依相成的緣起關係。佛法雲:“一切隨緣,順其自然。”這是對待因緣的大自在的態度。水在流淌的時候是不會去選擇道路的,樹在風中搖擺時是自由自在的,人在生命的過程中是應該隨緣隨性的。

禪院的草地上一片枯黃,小和尚看在眼裏,對師父說:“師父,快快撒點草子吧,這草地太難看了。”

師父說:“不着急,什麼時候有空了,我去買一些草子。什麼時候都能撒,急什麼呢?隨時!”

中秋的時候,師父把草子買回來了,給了小和尚,說:“去吧,把草子撒在地上。”小和尚高興地說:“草子撒上了,地上就能長出綠油油的青草了!”

起風了,小和尚一邊撒,草子一邊飄。“不好了,好多草子都被吹飛了!”小和尚喊道。

師父說:“沒關係,吹走的多半是空的,撒下去也發不了芽,擔心什麼呢?隨性!”

草子撒上了,飛來了許多麻雀,在地上專挑飽滿的草子吃,小和尚看見了,驚慌地說:“不好了,草子都被小鳥吃了,這下完了,明年這片地就沒有小草了!”

師父說:“沒關係!小鳥吃不完的!你就放心吧!明年這裏一定還會有小草的,隨意!”

夜裏下了一晚上的雨,雨好大,小和尚一直不能入睡,他擔心草子被雨水沖走了。第二天早上,早早就跑出了禪房,果然地上的草子不見了。於是他馬上跑進師父的禪房說:“師父,昨夜一場大雨把地上的草子全都沖走了,怎麼辦呀?”師父不慌不忙地說:“不用着急,草子被衝到哪裏它就在哪裏發芽!隨緣!”

過了沒多久,許多青翠的草苗破土而出,原來沒有撒到的一些角落裏居然也長出了許多青翠的小草苗。

小和尚高興地對師父說:“師父,太好了,草長出來了!”師父點了點頭說:“隨喜!”

隨是順其自然。緣起不由人,緣滅不由人,由人的是對緣起緣滅的態度。隨便是一種態度。隨,不是跟隨,而是順其自然,不怨懟,不躁進,不過度,不強求;隨,不是隨便,是把握機遇,不悲觀,不刻板,不慌亂,不忘形。

五、人生真義__陳獨秀

人生在世,究竟爲的什麼?究竟應該怎樣?這兩句話實在難回答得很。我們若是不能回答這兩句話,糊糊塗塗過了一生,豈不是太無意識嗎?自古以來,說明這個道理的人也算不少,大概約有數種:第一是宗教家。像那佛教家說,世界本來是個幻象,人生本來無生;“真如”本性爲“無明”所迷,才現出一切生滅幻象。一旦“無明”滅,一切生滅幻象都沒有了,還有什麼世界,還有什麼人生呢?又像那耶穌教說,人類本是上帝用土造成的,死後仍舊變爲泥土。那生在世上信從上帝的,靈魂昇天;不信上帝的,便魂歸地獄,永無超生的希望。第二是哲學家。像那孔、孟一流人物,專以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做一大道德家、大政治家,爲人生最大的目的。又像那老、莊的意見,以爲萬事萬物都應當順應自然,人生知足,便可常樂,萬萬不可強求。又像那墨翟主張犧牲自己、利益他人爲人生義務。又像那楊朱主張尊重自己的意志,不必對他人講什麼道德。又像那德國人尼采也是主張尊重個人的意志,發揮個人的天才,成功一個大藝術家、大事業家,叫做尋常人以上的“超人”,纔算是人生目的。什麼仁義道德,都是騙人的說法。第三是科學家。科學家說人類也是自然界一種物質,沒有什麼靈魂。生存的時候,一切苦樂善惡,都爲物質界自然法則所支配;死後物質分散,另變一種作用,沒有聯續的記憶和知覺。

這些人所說的道理,各個不同。人生在世,究竟爲的什麼,應該怎樣呢?我想佛教家所說的話,未免太迂闊。個人的生滅雖然是幻象,世界人生之全體,能說不是真實存在嗎?人生“真如”性中,何以忽然有“無明”呢?既然有了“無明”,衆生的“無明”,何以忽然都能滅盡呢?“無明”既然不滅,一切生滅現象何以能免呢?一切生滅現象既不能免,吾人人生在世,便要想想究竟爲的什麼,應該怎樣纔是。耶教所說,更是憑空捏造,不能證實的了。上帝能造人類,上帝是何物所造呢?上帝有無,既不能證實,那耶教的人生觀,便完全不足相信了。孔孟所說的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只算是人生一種行爲和事業,不能包括人生全體的真義。吾人若是專門犧牲自己、利益他人,乃是爲他人而生,不是爲自己而生,絕非個人生存的根本理由。墨子的思想,也未免太偏了。楊朱和尼采的主張,雖然說破了人生的真相,但照此極端做去,這組織複雜的文明社會,又如何行得過去呢?人生一世,安命知足,事事聽其自然,不去強求,自然是快活得很。但是這種快活的幸福,高等動物反不如下等動物,文明社會反不如野蠻社會。我們中國人受了老、莊的教訓,所以退化到這等地步。科學家說人死沒有靈魂,生時一切苦樂善惡,都爲物質界自然法則所支配,這幾句話倒難以駁他。但是我們個人雖是必死的,全民族是不容易死的,全人類更是不容易死的了。全民族、全人類所創的文明事業,留在世界上、寫在歷史上傳到後代,這不是我們死後聯續的記憶和知覺嗎?

照這樣看起來,我們現在時代的人所見人生真義,可以明白了。今略舉如下:

(一)人生在世,個人是生滅無常的,社會是真實存在的。

(二)社會的文明幸福,是個人造成的,也是個人應該享受的。

(三)社會是個人集成的,除去個人,便沒有社會,所以個人的意志和快樂,是應該尊重的。

(四)社會是個人的總壽命。社會解散,個人死後便沒有聯續的記憶和知覺,所以社會的組織和秩序,是應該尊重的。

(五)執行意志,滿足慾望(自食色以至道德的名譽,都是慾望),是個人生存的根本理由,始終不變的(此處可以說“天不變,道亦不變”)。

(六)一切宗教、法律、道德、政治,不過是維持社會不得已的方法,非個人所以樂生的原意,可以隨着時勢變更的。

(七)人生幸福,是人生自身出力造成的,非是上帝所賜,也不是聽其自然所成就的。若是上帝所賜,何以厚於今人而薄於古人?若是聽其自然所能成就,何以世界各民族的幸福不能夠一樣呢?

(八)個人之在社會,好像細胞之在人身;生滅無常,新陳代謝,本是理所當然,絲毫不足恐怖。

(九)要享幸福,莫怕痛苦。現在個人的痛苦,有時可以造成未來個人的幸福。譬如有主義的戰爭所流的血,往往洗去人類或民族的污點。極大的瘟疫,往往促成科學的發達。

總而言之,人生在世,究竟爲的什麼?究竟應該怎樣?我敢說道:個人生存的時候,當努力造成幸福,享受幸福;並且留在社會上,後來的個人也能夠享受,遞相授受,以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