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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白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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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虎要進京趕考,鄰村的傅員外聽說後,跑來請他給京城的兄弟傅璋帶封家書,唐伯虎爽快地答應了。就在這時,同窗匡亦郎也來了,唐伯虎頓時拉下了臉。

一張白畫

  原來,這匡亦郎做人不地道,就因爲家裏有錢,常常擠對窮苦書生,唐伯虎就沒少受他的奚落。唐伯虎正要拒客,匡亦郎笑嘻嘻地說:“唐伯虎,我要進京趕考了,聽說你也去,咱就一道走吧。反正我家船也大,我不收你一文船錢,也不收你一文飯錢,可好?”

  唐伯虎聽了,心中一動,他正愁去京城的盤纏呢,現在匡亦郎竟主動送上門來。見他猶豫,匡亦郎說:“就算讓我沾沾你這大才子的靈氣,可好?”唐伯虎這才答應了。

  兩個人就坐船出發了。一個月後,他們來到京城,尋了家客棧住下。唐伯虎還記得傅員外的囑託,就對匡亦郎說,他要去給傅璋送封信。匡亦郎轉着眼珠說要同去,唐伯虎同意了。

  兩人循着信上的地址,到了一處大宅院前,上前一問,果然就是傅璋家。唐伯虎送上書信,轉身要走,匡亦郎一把拉住他,在他耳邊說:“你傻呀!傍上這棵大樹,咱們纔好乘涼啊!”

  唐伯虎瞪了他一眼,說:“我唐寅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纔不會靠什麼大樹!”說完,他轉身就走。

  這時,只聽有人喊道:“賢侄名大,竟不肯在舍下喝一杯茶嗎?”唐伯虎這才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去,只見門內走出一位器宇不凡的長者,對着他拱手行禮:“請進屋喝杯茶再走吧。”唐伯虎不好再拒絕,便跟着長者進了屋。

  這位長者正是傅璋。傅璋命下人備好酒菜,與唐伯虎、匡亦郎開懷暢飲,聊至夜深。臨了,傅璋對唐伯虎懇求道:“賢侄,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答應。”

  唐伯虎忙着說:“伯父,請講。只要是我唐寅能辦到的,定然竭盡全力。”

  傅璋悵然說道:“我多年未曾回鄉,思鄉之情日切。早就聽聞賢侄畫藝高超,不知能否給我畫一幅故鄉山水?”

  唐伯虎還沒說話,匡亦郎就應道:“三日之內,定當送到。”

  傅璋微笑着說:“如此甚好。”

  唐伯虎和匡亦郎告辭出來,唐伯虎有些不高興地說:“我還沒說話呢,你怎麼就先答應了?”

  匡亦郎笑道:“唐兄,你可別犯糊塗。我都打聽清楚了,傅璋現在可是吏部侍郎,咱若是考中了,能當什麼官,他說了算呀。”

  唐伯虎怒道:“越是如此,我越要離他遠遠的!”說完,他兩手一背,氣哼哼地走了。

  匡亦郎看着他那倔樣,氣得直跺腳,可轉念一想,又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匡亦郎帶着禮物,單獨去拜訪傅璋,一見面就說,這些都是傅員外託他們帶來的,昨日未帶在身邊,今日特意送來。

  傅璋拍了拍匡亦郎的肩,意味深長地說:“賢侄,我哥哥在信中已說,路途遙遠,不好麻煩你們帶啥,只有一封書信,以解思念之情。這些東西,還是請你拿回去吧。”見傅璋不肯收禮,匡亦郎只好另想他法。

  匡亦郎一連跑了幾天,終於攀上了禮部侍郎馮衝。馮衝收了禮物和銀票後,悄悄塞給匡亦郎一張字條,讓他回去準備。匡亦郎明白,這就是今年的考題了。

  而唐伯虎呢,這幾天還在逍遙快活。他這江南才子之首的美名,已在京城傳開,舉子們都想結識他,擺了許多酒會和詩文會。唐伯虎有約就應,一天到晚忙得不亦樂乎。眼看着幾天過去了,他還沒畫畫呢,匡亦郎急得要死。

  這天晚上,唐伯虎醉醺醺地回來了。剛一進門,匡亦郎就把一塊青磚遞給他:“唐伯虎,你砸死我吧。”唐伯虎一愣:“你何出此言?”

  匡亦郎說:“你不肯給傅璋畫畫,把他得罪了,咱們就算考中了,也不得官做,可不是生不如死嗎?你把我打傷了,我回家也好有個交代。”唐伯虎嘆了口氣說:“也罷,我就畫一幅畫吧,只當還了你一份人情。”

  匡亦郎欣喜若狂,忙着去磨墨。唐伯虎卻一擺手,說:“京城的墨偏冷硬,哪畫得出我江南婉約的風物?”匡亦郎一愣:“那怎麼辦?”唐伯虎笑道:“清水,足矣。”匡亦郎還愣着神兒呢,唐伯虎已鋪開宣紙,拿起毛筆飽蘸了清水,在紙上畫起來。匡亦郎凝神看去,唐伯虎在紙上畫畫寫寫,不過是些水印。

  過了一個多時辰,唐伯虎作完了畫,把毛筆一拋,對匡亦郎說:“畫已作完。明日一早,你就給傅大人送去吧。”匡亦郎瞪大眼睛,怎麼看那張紙上也沒有一點墨跡,哪能叫畫啊?他不覺給氣樂了:“我說唐伯虎啊,你作的畫,神仙能看懂不?”唐伯虎淡淡地說:“你看不懂,傅大人能看懂。他一時看不懂,一世能看懂。”匡亦郎也就不再多問了。

  第二天一早,匡亦郎就捲了畫,給傅璋送去。傅璋聽說唐伯虎給他畫了畫,高興得喜笑顏開。可當他打開畫紙,發現只是白紙一張,不禁愣住了:“這就是唐寅給我畫的畫?”

  匡亦郎點點頭道:“他畫了一個多時辰呢。他說了,你若一時看不懂,一世定能看得懂。”

  傅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畫收了起來。

  這天晚上,唐伯虎又喝酒吟詩回來,正要睡覺,匡亦郎卻在旁邊嘮叨起來。他反覆嘮叨的,正是馮衝給他的考題。唐伯虎正犯困呢,被他嘮叨得不勝其煩,跳起來問道:“匡亦郎,你想怎樣?”匡亦郎慢悠悠地說:“我忽然想到了這個題目,不寫好文章,我就不睡覺了。”

  唐伯虎一把推開他,坐到桌前,提筆寫了起來。不消半個時辰,文章寫完,他丟下毛筆說:“別再吵我睡覺了。”說完,他倒頭就睡。匡亦郎得意地一笑,忙將文稿收好。

  待天一亮,匡亦郎揣着文稿,去見馮衝。馮衝看完文稿,拍案叫好:“精彩絕倫啊!這是誰的手筆?”匡亦郎實話實說。馮衝讚許地點點頭道:“都說唐伯虎才冠天下,果然名不虛傳,這狀元非他莫屬啊。”他擡頭看到匡亦郎,嘆口氣說道:“你還是下科再來吧。”

  匡亦郎忙說,他並非想考狀元,只要能入榜,就心滿意足了。馮衝苦笑着搖搖頭說,當今皇上最怕結黨,一個地方只能一個人上榜,唐伯虎才華橫溢,哪還有你的份兒啊?匡亦郎不禁傻眼了。從馮衝家出來,匡亦郎很快想出了一個歹毒的主意。他跑到刑部,狀告傅璋和唐伯虎相互勾結,沆瀣一氣,獲取考題。這是大事,一下就驚動了皇上,命刑部嚴查此案。唐伯虎作的文章,正是會試的考題,這是他買題的證據;而傅璋賣題所得,是唐伯虎的一幅畫。這案子眼看要坐實了。

  刑部差役趕到傅璋家,取回了那幅畫。衆人怎麼看,都是一張白紙。再問唐伯虎畫的什麼,唐伯虎苦着臉說,他不想給傅璋大人畫畫,留下話柄,所以送了一張白紙。至於那文章,他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晚他喝多了,啥都記不得了。

  刑部把案子交給皇帝定奪。皇帝說一張白紙怎麼也算不上賄賂之資,傅璋又從未打聽過考題,不能定案。唐伯虎和傅璋都被放了出來。傅璋官復原職,但唐伯虎心灰意冷,收拾了行囊,不告而別。

  傅璋驚魂未定,很感激那張救命的白紙,便拿到書畫店去裱,卻聽掌櫃的讚歎道:“好畫啊!都說唐寅筆力直透紙背,妙不可言,真是名不虛傳啊!”

  傅璋忙湊過去看,只見白紙上隱約浮現出家鄉的山川溪水桃花林,還有層層屋檐和裊裊炊煙,他頓覺眼眶一熱,涌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