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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外國夫婦與中國的故事:十年鼓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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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外國夫婦與中國的故事:十年鼓嶺生活

十年鼓嶺生活,一生牽掛不盡

總覺得良心上有一種需要,應該把嘎登勒夫婦介紹給中國。這感覺時強時弱地催促我已近兩年。

嘎登勒太太慈愛、曠達、勤勞、樂觀,5年前與她相逢時,她丈夫密爾頓·嘎登勒——一位大學物理教授已去世兩年,留下一堆關於中國的紀念物和終於沒能實現的重返故園的遺憾,再有的就是嘎登勒太太口中斷斷續續叫人理不清的關於嘎登勒與中國的故事


初到美國,情俗迥異,語言難通,加之舉目無親,那份難堪與窮愁不難想見。所幸我結識了已經76歲的嘎登勒太太,一方面向她學語言,一方面熟悉並進入他們的文化。

初次走進老太太家,被熱情地引入客廳落座。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高掛在正中牆上的碩大宮扇,畫一翎金燦燦的孔雀,漂亮且驕傲,再配上清秀的柳體楷書“榮華富貴”,一股濃郁的中國文化的氣息撲面而來,叫人立感賓至如歸,談話也就從這裏開始。

老太太向我講述了她“中國”丈夫的故事。

教授的父母是前美駐華人員,正值其母親身懷六甲,父母雙雙回到大洋這邊。1901年,嘎登勒呱呱墜地,長到不足10月,又舉家西遷,再回中國。直到民國建立,復又遷回。時年嘎登勒已長成10歲的大男孩。原來,他是與中國淵源至深的“中國人”。

她還領我看了近90年來他們一直保存的中國畫。這些畫都掛在大大的客廳裏,有唐寅的仕女,還有古閩白雲山居士——陶軒的“開百花先”……雖然都是些複製品,卻也古色古香,惟妙惟肖。還有兩塊已殘破的刺繡,但夾在兩面十分富麗堂皇的大鏡框中,便又重新煥發出當年的雍容華貴,相信至少是明、清之際的成品。一隻小小的木雕城隍,滿臉嚴肅,正襟危坐。一尊鐵鑄昭烈帝劉玄德全身像,雙手過膝,大耳垂肩。最引人注意的是兩隻彩色漆畫瓶,3寸來高,胖身細頸,漆畫十分淡雅,水榭亭臺,枝葉花卉,見情見致,無不清晰。老太太驕傲地宣稱,教授生前用專門的文物保護塗料三年五載地便刷一遍。保護之精細,看上去完好如初。

教授68歲從加州大學退休,直到去世,最大的心願是回兒時的中國故園看上一看,怎奈其時中美尚未建交。以後中美關係好轉,老人又不幸陷於癱瘓,並罹癌症,病入膏肓。老太太一夜三翻丈夫身,白日裏用輪椅推他到花園,面西而坐,老眼直瞪瞪視向遠方,嘆息病體難支遠行。他終於在1986年2月3日闔上了眼睛。老太太念念不忘的是,丈夫彌留之際口中喃喃不絕的“Kuling,Kuling……”她問我這是何處,她要心懷丈夫遺願重訪那地方。我好慚愧,遍查福建地圖,也無從找出。

老太太對丈夫義篤情深,租一架殯葬公司的飛機,從舊金山起飛,直飛向西,等回眸一望,再也看不到灣區的摩天大樓,便一把一把地將丈夫的骨灰盡拋海中,口中唸唸有詞:西去吧,嘎登勒,去尋訪你的Kuling!加州大學出版《在憶念中》一書時,老太太一再堅持,加上了這樣一段:密爾頓·嘎登勒1901年2月10日生於加州聖克魯斯。如果不是他的父親暫時返美,他原本應該在中國出生。度過他的9年中國生活,嘎登勒隨家搬回加州。

1988年初夏,嘎登勒太太啓程西行,造訪中國,登了長城、遊了蘇杭,卻不無遺憾地來信告訴我始終沒能問清哪裏是Kuling。我惶惶然不知何以爲慰。

1990年春。一日,她電話急召,說有要事相商,我立即驅車前往。一見面,她喜不自勝,說終於尋到重大線索,帶我徑直入其工作室。老太太的寫字檯上有一張微黃的普通練習紙,上貼11枚郵票,中間圍着一張晚清時的中國人照片。我仔細看時,發現是兩套宣統年間郵政發行票,郵戳俱全。最完整的一張上有:“福州鼓嶺三年六月初一日”,恰是宣統三年,公元1911年6月,辛亥起義前夕。

我大喜過望,問她何處所獲,她說是清理她丈夫遺物時,從其幼時的藏書與作業中發現。我當即告訴她,她的願望可以實現了,多枚郵票上都能辨認出“福州·鼓嶺”字樣,這就是老教授日夜呻喚的Kuling啊!她激動得手舞足蹈,眼淚刷刷直淌。

好難得的一對老夫妻。將近一個世紀,戰亂頻仍,顛沛流離,把這些郵票保存下來實屬不易,它反映了教授夫婦對中國深深的依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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