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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後女仵作的解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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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後女仵作的解剖生活
聽了很多80後政界名人、創業名人、老師、學術名人、體育明星、娛樂明星的故事,不知道有沒有朋友瞭解80後法醫的一些生活,尤其是80後女法醫?

法醫是司法機關中運用醫學技術對與案件有關的人身、屍體、物品或物質進行鑑別並作出鑑定的專門人員。在中國古代,他們被稱爲“仵作”。2012年8月,兩個1989年出生的女大學畢業生來到青島,成爲青島即墨市公安局法醫團隊中的一員,她們被稱爲女版“宋慈”。一個叫胡嘉旭,一個叫張倩。

下面就來跟隨記者採訪的腳步來聽聽80後女仵作的故事:


因喜歡宋慈選擇了法醫職業


兩個女生爲什麼要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家人是否認可她們的工作?10月26日,記者趕到即墨市殯儀館的屍檢中心,在那裏見到了這兩位新來的女法醫。

  即墨市公安局的屍檢中心設在即墨市殯儀館內,法醫穿着淡藍色的隔離衣、戴着口罩,記者剛進門,刺鼻的腐臭味就迎面撲來,城市信報記者的胃裏一陣翻騰。解剖室裏,一位死者躺在操作檯上,幾位法醫圍在旁邊,有的在操作,有的在記錄,手套上滿是血跡,記者看得汗毛直豎。儘管都戴着口罩,但記者還是辨認出那兩個年輕的女孩。兩人目不轉睛,眼神一直盯着操刀法醫的手,學習他的手法,刺鼻的氣味和血腥的場面絲毫沒有對她倆造成影響。

  “法醫是一項對經驗要求很高的職業,很多東西必須在實際操作中慢慢積累,對她們兩個新人來說,每次看老師的操作都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所以兩人非常重視。”即墨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室法醫鑑定中心的時守進隊長對記者說。

  如果並排走在大街上,胡嘉旭和張倩的回頭率絕對不低,兩個青春靚麗的女生,一個活潑愛笑,一個文靜內斂。兩人今年8月剛剛成爲即墨市公安局科學技術室法醫鑑定中心的新成員,她們的工作就是每天與屍體和各類傷口打交道。“兩個小姑娘都很優秀,對法醫事業很熱愛,可以說她們的前途無量啊。”

  “如果別人問我幹什麼工作,我就會直接告訴他自己是法醫,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難以啓齒的。”說起自己的工作,胡嘉旭一臉自豪,俏皮的笑容讓城市信報記者很難將她跟印象中法醫嚴肅的形象結合起來。

  胡嘉旭是山西醫科大學法醫系的畢業生,當年她高中畢業考入法醫專業時,在學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爲她是那一屆高中畢業生中唯一選擇這個專業的。她告訴記者,法醫就是她的“理想職業”。“我小時候就特別崇拜警察,也希望能成爲一個醫生,兩者一結合,不就是法醫嗎?所以選擇了法醫。”胡嘉旭告訴記者。

  和胡嘉旭同年畢業的張倩看起來文靜許多,她選擇法醫作爲自己的職業完全是受小說和電影的影響。“可能是小時候看這類小說和電影太多了,看電視劇《大宋提刑官》時,我挺喜歡裏面那個宋慈,我覺得法醫是個挺神聖的職業,後來就稀裏糊塗選擇了法醫專業,後來才真正瞭解到這個職業的工作內容,不過那時候已經沒法回頭了。”張倩笑着說。

  作爲醫學院的畢業生,胡嘉旭和張倩對於屍體並不會非常恐懼,因爲在醫學院學習的時候,她們有解剖課程,就已經克服了這種恐懼感。但是課堂上所學內容和實際工作中遇到的情況相差比較大,她們坦言,實習時第一次接觸死者,留下的印象很深刻。“真的被嚇到了,回去休息兩天才緩過神來。”胡嘉旭說。

  胡嘉旭告訴記者,她第一次以法醫的身份面對屍體是在山西當地的某公安局實習的時候。“當時是發生了一起槍殺案,我要將死者體內的彈片全都取出來,我的老師就在一邊看着,全部要由我自己操作。剛開始感覺跟上課沒啥區別,就全身心地在忙着取彈片。”胡嘉旭說,原本對於自己的這次表現還沾沾自喜,但是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她差點“嚇丟了魂”。“當時都快把彈片取乾淨了,沒想到受害者的家屬突然衝了進來,大哭起來,我當時正在全神貫注工作,哭聲讓我受到驚嚇,結束之後我身子還一直髮抖,就跟老師請假回家了。”胡嘉旭休息了兩天,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重新回到實習崗位上。

  張倩經歷的第一次要平靜一些,但也讓她印象深刻。“我第一次遇到的案件,死者是個四歲多的小男孩,車禍致死,儘管從職業要求上來講,在操作過程中不允許摻雜自己的感情,但我還是感到很難過。”張倩說。

家人態度:從氣得不打電話到逐漸理解

  選擇這樣的職業,家人的支持與否至關重要。在這一方面,張倩遇到的困難要比胡嘉旭大一些。“我的父母都比較傳統,對於法醫這項工作很難接受,剛開始選專業的時候他們不瞭解情況,也沒反對,後來知道之後他們根本不同意我做這一行,非得要我重新找個工作。”張倩說。可是在法醫專業學習幾年後,張倩對於法醫這個職業越來越嚮往,最終還是選擇了成爲一名法醫。

  “來青島這邊工作後,我媽連續一個月不跟我通電話,生了好一頓氣。”張倩笑着說,不過讓張倩感動的是,家人漸漸接受了她的工作。上次回家媽媽說的一句話讓她很感動,“在外面是名法醫,回家就是孩子,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在個人感情方面,兩人十分樂觀。“我現在的男朋友是學藥學的,對我的工作表示理解,所以他沒什麼忌諱,挺支持我的工作。”胡嘉旭說。

  儘管這樣,周邊同學的一些表現還是讓她們有些不舒服。“我們之前同學聚會的時候,有些同學知道我是法醫,會半開玩笑地讓我們幾個同行業的人自己單獨找個桌,還說跟他們一起會讓他們吃不下飯。雖然同學是在開玩笑,但有時候還是讓我有些不舒服。”張倩說。

解剖室裏的氣氛讓人毛骨悚然

  爲了能親自體驗一次法醫屍檢工作的辛苦,記者決定跟隨時守進,親眼見證一次屍檢的過程。時守進畢業後一直在即墨市公安局的法醫鑑定中心工作,至今已有17個年頭了,期間參與的案件無數。看記者有些恐懼,時法醫笑着跟記者說,“大多數人第一次看的話接受不了,如果你想體驗就在一邊觀摩吧,看看你能堅持幾分鐘。”聽他這樣說,記者反而覺得有些不服氣,便穿好隔離衣站在一邊,觀看他們工作。

  穿上隔離衣之後,解剖室的氣氛嚴肅了許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屍體上面,這是城市信報記者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屍體,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兩位法醫幫死者脫去上衣,可能因爲屍體有些僵硬,所以脫起來並不容易。“別小看脫衣服這個工作,也得需要一定的技巧。因爲衣服上可能帶有重要的證據,所以必須保存完整。儘量一邊輕輕地活動關節,一邊將衣物脫下來。”時法醫告訴記者。“這種屍體你都怕成這樣,要是遇上那種高度腐敗的情況,你肯定受不了。”張倩告訴城市信報記者,像這樣的情況已經算很好的了,她經常會遇到那種高度腐敗的屍體。

  時守進告訴記者,屍檢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找到導致死者死亡的主要原因,在操作上需要採取排除法,將其他可能致死的原因一一排除,最後才能確定致死的最直接原因,做法醫應當非常細緻認真,任何一處細小的傷口都不能放過。“人體上的任何傷口都是至關重要的,對於案件的偵破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受傷原因不同,細胞組織會發生不同的變化,我們的工作就是爲案件偵破提供病理上的參考意見。”時法醫全神貫注地看着死者,將死者的頭、頸、四肢、腋下等各個部位仔細查看一遍。城市信報記者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恐懼,跑到了解剖室外。記者看了看錶,在裏面待了還不到五分鐘。在外面喘了好一會氣,記者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出現這種反應是很正常的,我們當年在大學上醫學解剖課的時候,也有人不敢看,這種恐懼感需要慢慢克服。”走出解剖室後,胡嘉旭笑着對記者說。

故事臀部小傷口牽出兇手

  時守進已經在即墨市公安局做了17年的法醫,參與過的案件可以說不計其數。他告訴記者,做法醫有一點比其他職業的要求都要嚴苛,就是“絕對不允許出錯”。

  2007年7月的一天上午,時守進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同事的電話,移風店鎮一個村子裏有人報案稱15歲的兒子失蹤,後來民警發現孩子時他已經在村邊的池塘裏溺水身亡。等到時守進趕到現場時,孩子已經被打撈上來,孩子的父母悲痛欲絕,已經將從家裏帶來的乾淨衣服給孩子穿上了,準備帶他回家,按照程序必須由法醫進行最後的檢查。“所有的人都理所當然認爲孩子是在池塘邊玩耍不小心失足落水死亡,因爲現場幾乎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孩子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而且據孩子的父母所說孩子也不會游泳,在場的人都沒有什麼疑問。”時守進說。但作爲法醫的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仍舊仔細地查看了孩子的屍體。“當我檢查到孩子臀部時,在他的肛門附近發現了一處很小的傷口,正是這處傷口讓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時守進說。

  時守進於是決定對孩子進行屍檢,以進一步確認。時守進告訴城市信報記者,最後解剖發現,孩子的確是溺水死亡,但死亡過程卻不是那麼簡單。“屍檢顯示孩子嘴邊泡沫很多,肺部充滿液體,說明他曾經掙扎過很長時間。”時守進說。多年的經驗也讓他肯定並不是失足溺水這麼簡單,再加上受害者的自行車也失蹤,檢查結果也讓民警重新進行偵查。最終找到了殺害孩子的兇手,是鄰村的一個水性不錯的年輕人,而死者臀部的小傷口,就是他把孩子往水下摁的時候留下的。嚴謹認真的時守進也因此受到了上級的表揚,不過他說,最重要的是能夠還受害者家屬一個公道。

  印象法醫也有顆溫暖的心

  法醫工作特殊,在別人經歷生死別離之痛的時候,他們卻需要靜下心來,冷靜地剖開遺體,尋找答案。也因爲這樣,法醫這個羣體被很多人認爲是鐵石心腸的人。然而,在跟他們接觸過之後,城市信報記者慢慢了解到,“無情”實際上是他們職業要求的一部分,生活中的他們也會哭、會笑,也有細膩的感情,也有一顆溫暖的心。

  胡嘉旭告訴記者,儘管每次在解剖時都要表現得從容鎮定,但也並不意味着他們就必須鐵石心腸。“我們也害怕看到幼小的孩子,也會爲他們感到心疼和惋惜,但是我們工作時並不允許帶有這種情感上的傾向性,因爲這種傾向性有時會是致命的,會導致案件的一方當事人受到不應有的懲罰。”胡嘉旭嚴肅地說。

  屍檢結束後,記者看了一眼,記者發現一位法醫在小心縫合着創口,另一位則在擦拭着死者身上的血跡。“爲了能讓他們有尊嚴地離開,這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事了。”張倩跟城市信報記者說。她說這些的時候,眼裏沒有絲毫的恐懼和不適,看起來只是安靜地送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

  時守進告訴記者,在法醫這一行工作的時間越久,要好的人越少,曾經多要好的朋友,後來走動都會越來越少。“畢竟我們每天接觸的工作對象比較特殊,儘管人家嘴上一般不說,但是很多人心裏還是不太舒服。尤其是在婚禮或者是孩子滿月的時候,我們一般不會主動去湊熱鬧,久而久之朋友圈子也就越來越小。這些年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我們還是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理解我們的工作,瞭解我們工作的價值。”
(本文轉載自半島網-城市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