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過去一些原諒，給未來少點妥協

給過去一些原諒，給未來少點妥協

作者：暖先森

摘自：《你那麼年輕，還不懂努力奮鬥的意義》

去年夏天，我在朋友圈發過這樣一條動態：我希望四五年後，能有穩定的收入，有房、有車、有溫馨的家庭和孩子，這樣的要求算不算高？接着，我順手附上一張浪漫溫馨的一家三口圖。像所有售樓部高高懸起的宣傳廣告那樣，男的西裝革履，女的溫婉大方，兩人各牽着中間男孩的一隻手，背後陽光明亮滿灑，三人朝着最幸福的方向走去。

然後收到一些朋友的回覆，涉世未深的紛紛點贊，顛沛流離的都在評論，大致內容三個字：太高了！評論的最下面，小A回覆：我想有個人陪我一起過日子，就很滿足。

這是他孤身一人的第三個年頭。

小A是我家鄉的一位朋友，早年對學校有着嗤之以鼻的厭惡和不屑。初中剛畢業，他就出來混跡社會，在一家摩托維修廠當學徒，生活單調枯燥，勞累一天，衣服和臉頰上粘滿油漬。但好在感情上順風順水。傍晚的時候，小A會騎着一輛銀色的摩托，載着一位光鮮亮麗的姑娘從我們學校路過。我們衝他吹口哨，他衝我們罵罵咧咧，然後摩托油門加到爆。

在我們每天試卷滿天飛的學生眼裏，他是放蕩不羈的，是自由的。像夏天的風，我們追逐着他的腳步，他卻早已不在原地，奔赴千里。

小A所在的摩托維修店的對面，是一條貫穿南北的筆直國道。從遠方風塵僕僕趕來的貨車，在鎮上加滿了油，就逆着小A視線的方向，匆匆前行。2009年，小A指着油光發亮的國道對我說：“總有一天，我會去往這個寬闊的世界看看，總有一天，我會以一副人模人樣的姿態出現在你面前。”我說：“好啊好啊！我會晚一點上路，但一定會趕往和你相同的地方。所以，你先幫我在這個世界探探險。”

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曾抱着雄心壯志，握着拳頭對這世界豪言壯語。但你在這個世界摸爬滾打一番，往這個世界更兇險的地方走一遭，你會發現，時間磨去年輕的棱角，滄桑拍打夢想的海平面。你走走停停，轉身回頭看，已記不清原先握緊的拳頭，和站在座標原點的自己。

很多東西都在改變，很多諾言都飄散成煙。你還是你，但早已不是出發前的那個自己。

2010年，我和幾位朋友在人民廣場喝冰啤，看南非世界盃，大家高聲疾呼地唱着世界盃主題曲，“哇咔哇咔”地仰頭大叫。這時，小A打來電話，語氣平和地對我說，“我分手了。”

我一溜煙跑出去，問小A，爲什麼？小A說：“因爲沒房沒車，因爲不能滿足她的結婚標準，因爲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小A每說一句，中間停頓幾秒，然後哽咽地用力說下去。我鼻子一酸，問小A是不是難過。小A說：“雖然難過，但你走上了社會，發現其實大家都一樣。雖然難過，但我也要讓自己少難過一些。你說你的生活不好過，可有人比你更難過。”

大學時候的我們，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感到莫名的難過。這種難過，有時是在打完了最後一局遊戲，拖着鬆垮又亢奮的身體抱頭就睡的難過；是每晚熬紅了雙眼，卻在無所事事中無法睡去的難過；是一個人獨身行走在校園，意料之中席捲而來的難過。我們的那種難過，像身上的細菌一樣滋生蔓延，沒有對象，沒有因果，看不到前方，找不到當下，過往統統抹掉，決心和毅力全盤否決。

我們那時候的難過，都是漫無目的的情緒失控和青春荷爾蒙的產物。我們不是真正的難過，真正的難過，不是大家一起吃吃飯，喝喝酒，唱唱歌就能解決的。真正難過的人沒有太多的時間在原地停留駐足，只能讓時間去沖蝕撫平。而你知道，即使難過，也要千方百計地讓生活不那麼艱難。

在我們鎮上，像小A這樣，沒有進入大學的年輕人，都早早成家，過着兩人做伴的幸福生活。但小A沒房沒車，按照習慣，連相親的條件和資格都沒有。談過幾個對象，但提到結婚的時候，對方總是臨陣脫逃。小A成了不折不扣的大齡剩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