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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是我美麗羞澀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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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是我美麗羞澀的夢

北大是我美麗羞澀的夢

文/王海桐

你有沒有過這種經歷——在你飢餓難耐時只渴求一片面包的時候,有人笑吟吟地給你端來一盤龍蝦?我有過。在我寢食難安只渴求一張北大金融系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有記者打電話告訴我:“你是今年四川省省理科狀元。”不敢相信的木然,難以相信的狂喜——我像一隻揮舞着雙鉗的螃蟹在房間裏橫行(當然,我想這是人的正常反應)。然後是記者,然後是採訪、照相,然後是做節目……然後——我非常地冷靜,我感到不舒服。“我是什麼?”這是我面對鏡頭時,最想問的一個問題。“我是什麼?”——一個“狀元”?——“狀元是什麼?”——“考試考得很好的人。”是的,在無數人眼裏,我是一個“很會考試,考得很棒”的人。這讓我不舒服。一個聲音在固執地嗚咽:“如果我引人注目,那個713分絕不會是唯一的理由。”“我不允許任何將我十幾年的經歷用那渾渾噩噩的三天概括。”“我不是一張平鋪的考卷,我是立體的,有血有肉的。”……於是,這心中一縷一縷積累的思緒,這靈魂裏一點一點不安的因子讓我在面對它的時候有時像快樂的噴泉,有時像被動的牙膏。我對自己說:“不要得意忘形”,所有的報紙都只在“今天”有用。可我不是很傻嗎?在我18年的經歷裏除了那個713分還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蹟呢?難道不是那個713分給了我今天坐在這裏書寫心情的憑依嗎?我在記憶的淺海里逡巡,想找出一些閃亮的貝殼讓“高中生以及家長能從中得到什麼更有價值的東西”,卻帶回滿身的沙礫。在深夜審視的鏡前,我一點也不覺得鏡裏的是一個怎麼成功的傢伙,但也絕不是一個考試的機器,我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願意寫我的困惑與思考,而不僅僅是“狀元成長錄”.請原諒一個任性的傢伙的驕傲吧。寫我,我願意從最初的寫起。

奶奶拂袖而去

曾有人勸我把名字中的“桐”改成“同”,他說我的名字犯兇,我卻執意不肯,因爲這個“桐”字對我有特別的意義。

這個名字是奶奶取的,那時候,我還在母親肚子裏,奶奶說,不管是男是女,都用這個名字。可是,誰都知道,她想要個男孩,因爲父親是她唯一的兒子。

很可惜,在這場賭注裏,她輸得一塌糊塗。因爲這世上,不是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計劃的,即使她那麼渴望一顆“海邊的梧桐”.18年前,在某個城市某間產房某個角落裏,一個嚴厲的老人拂袖而去,留下那蒼白的牀單上一個同樣蒼白而孤獨的女人,抱着一個張着大嘴“哇哇”啼哭的乾癟醜陋的小孩。在地球的那一邊,在記憶模糊的海邊,年輕的父親接到“生一女”的電報後,整整躺了兩個星期,整整兩個星期。不久,奶奶去世了。我便成了“我”,而這個名字是我偷來的。我是一個拙劣的小偷,不經意間還連累了我無辜的母親。

海桐,海桐,海桐……

“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我應該是個八尺男兒,即使不能金戈鐵馬,醉臥沙場,也應該玉樹臨風,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真可惜,我只是個他人口中“無用”的女孩,既不美麗,也不靈巧。

幾年前,我偶然在字典上翻到這樣的詞條:“海桐,常青灌木植物,植株矮小,開白色小花。”我釋然,我對自己說:原來對於我,再也沒有比“海桐”更貼切的詮釋了,我只是一叢普通的灌木,在一生的等待中開出白色的小花,然後宣告我的無罪。“可只是這樣嗎?”有人笑我:“只是甘心做一棵海桐?你願意以這個詞條作爲你尋覓多年的辯詞,來解除你難以照他人期望成爲‘梧桐’的挫敗?是嗎?一旦認定自己是棵海桐,是不是就會解開自降生時就套上的枷鎖?是不是就會放棄多年來希翼成爲‘梧桐’的奮鬥?是不是就會失去再長高的願望?”

我是個拙劣的小偷,沒有辯護律師。在我好不容易找到辯詞後,才發現法官早死了,聽衆也走光了,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站在記憶的法庭上,任難以成爲“梧桐”的無奈與不甘心做“海桐”的抗爭在心底拔河,註定我永久地掙扎與反抗。

我比想像的靈巧

我記得大概三歲多時在幼兒園裏的一堂學系鞋帶的課上,我感受到另一種挫敗:我胖胖的雙手對那兩根鞋帶完全無能爲力,我蹲在地上緊緊攥住那兩根與我作對的繩子,聽見有人輕輕地說:“這孩子腦子還行,就手挺笨的。”這句話真的很輕,可我卻牢牢地記住並相信了:我是個腦子還行手很笨的孩子。我一直避免參加手工活動,因爲我“手很笨”,所以至今也不會摺紙手工。而在籌備初三的元旦慶祝會時,我發現我是系氣球系得最緊最快的一個,我豁然:原來,我的手也可以很靈巧。讓人啼笑皆非吧,一句無意的話讓一個孩子傻傻地記了那麼多年,自卑了那麼多年。有些話對你早已雲淡風輕,對我卻刻骨銘心。

我們常常在別人的暗示與判定下肯定自我的價值。可總有些時刻,別人的期許我們難以達到,別人的判定讓我們灰心喪氣。而對於一個懵懂世事,只懂得相信的孩子,有些判定會植根在心裏,並使他懷疑自己。“自己”,尤其在心理上,幾乎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終生的謎,所以,我相信潛意識,相信潛能,相信——態度決定命運。

很多人在“挖掘”我的“學習祕密”時,都帶着“尋寶”的神情,也往往不能滿足於我的答案。其實,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正確的學習方法,可在空談和實踐之間,在高考前十天的惡補功課與中小學階段十年左右時間長期用功苦學的差距前面,每個人作出了不同的選擇,原因很簡單,每個人態度不同。可態度是什麼呢?套用一本書的說法:“態度是成功的標準,對於自我生存的態度,可能是開啓成功大門的鑰匙,也可能是鎖頭。”對於我,態度與人的心性、經歷似乎都密不可分,所以我相信某些話對人生的影響力。

習慣是一種力量

我的童年並不是陽光燦爛的。我常常被鎖在屋裏傾注於風琴、字與連環畫。因爲有着苛刻嚴厲的父母,我有了很多別樣的記憶:我用幼稚的童音背李煜的詞《虞美人》,然後小心翼翼地等候叔叔阿姨的掌聲;在逃風琴課後,我被罰跪在小凳上一整個下午,並被剝奪了晚飯,在被風琴老師批評練習不認真後,媽媽一邊打我手心,一邊一字一頓地說:“要做什麼事就一定要做好,否則就別做。”在小學第一次考試得了99分後,因怕爸爸責備,我躲在門外小道上哭,不敢回家;在與父親散步的路上,我在父親的帶領下埋首於數蘋果、分梨子的應用題……

在有意無意的暗示、訓言中,我慢慢變得很努力地去做每一件事,總期望能做得很好,一直到很多年後,我才猛然驚覺這成了一種習慣!

習慣!多麼可怕又強有力的力量!我無法否認,這種習慣給我的生活和學業帶來了很大的促進,可它同時也帶給我巨大的壓力,雖然最開始我並沒有覺察到。這種壓力,隨着歲月流逝逐漸強大,以至於因我在高考模擬考試中發揮失常,父母再三強調“不給我壓力”時,我苦笑——這份壓力來自十幾年前的那次懲罰,那次訓斥,甚至那次獎賞。這是不是應了佛家人說的“因果”?你選擇了魚肉的美味,也就選擇了魚刺的糾纏,天下沒有隻賺不賠的買賣。隨着閱歷的增長,我發現“習慣”帶來了另一個負面效應:我害怕出錯,我變得和我母親一樣追求完美,唯一不同的是——我清楚明白地知道:“完美”永遠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樣的心理障礙和十三四歲特有的偏執與不馴,“成就”了我初中三年灰色的心理歷程。

享受青春的美麗

我毫無懸念地從石室中學初中部升入了高中部,當我又一次靜靜地立在石室門前,唯有那古樸的紅牆綠瓦與我默然相望,那一刻的對視勝過千言萬語。我在高中的第一篇週記中寫道:“世事塵囂,尤須心靈恬靜,置身於人才濟濟的理科實驗班,面對着更加殘酷的競爭,但求能寧靜地面對上蒼,相信生活終會爲自己盡現衷情。”高2001屆1班(理科實驗班),永遠是一個讓我忍不住微笑面對的名詞。就像一位同學在畢業留言中寫的:“只因有了54位自稱‘天才’的傢伙的相聚,就有了狂風、閃電、雷雨——這些青春之歌中的旋律,卻是我們身體中無法磨滅的年輪。”在高2001屆1班的三年成爲我們每一位同學對青春的詮釋。我們可以在全國數理化競賽中摘取獎項;可以在高考中取得640分的平均成績;可以在大合唱、藝術節中大放異彩;也可以用每人一張的課程表做成撲克牌來“打發時光”……在這樣的一個集體裏,你很難不刻苦學習,也很難不思維活躍。至今,在我每一次對高中生活細細的回想中都能得到新的東西。

而在三年的高中生活中,小姑的不幸英年早逝這一意外又沉重地打擊了我。在巨大的痛苦中我猛然明白:原來生活的列車有時會出軌,於是我們也會變得面目全非。生命本就沒有恆常,誰會知道下一秒下一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會有怎樣的苦痛?所以沒有永遠,只有這一刻,可以爲我們感受和掌握。與其像某些人一樣在每一個瞬間都想抓住些什麼卻終無所獲,不如做黑夜裏的煙火,在剎那,用一生的熱情幻化絢爛的景緻,照亮我們蒼白的靈魂。我開始去“享受”錯誤,“體會”尷尬,也投入了豐富的課外生活,在藝術節中參加舞蹈比賽,在班級辯論賽中一展辯才,在迎接國際衛生組織成員的英語短會上力陳“吸菸危害”,在校慶排演的話劇《石室風雲》中扮演進步學生……我也可以守着電視看心愛的《灌籃高手》,可以邊吃爆米花邊看芭蕾舞劇,還可以挑燈夜戰寫週記……是的,週記,雖然最初是緣於老師的作業要求,但後來它卻成爲我生活中最漂亮的一頁。因爲,在週記裏沒有“是”與“非”,它永遠是一個“本我”的世界,“美”的世界。我只想表達純粹的自我感受而不在乎別人的評論。即使筆觸稚嫩又如何呢?我16歲,稚嫩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生命特質。我在高考前寧願“犧牲”一整天的時間去享受這種自由表達的快樂,一直覺得很多事情如果不趕快去做,就真的來不及了。

北大是我美麗羞澀的夢

即使我微笑着在生活中感覺每一點驚喜與快樂,但高考帶來的壓力,仍然像王家衛電影裏的囈語,如影隨行。在我很小的時候,北大、清華就是我腦海中對大學的全部定義,我進北大——就像在做一個美麗羞澀的夢,可是生活是在偶然與必然間彷徨的流浪漢,未來的路蒼茫而模糊。你總是可以在不斷的考試中發現新的鼓勵與打擊,我不得不在校園裏練“競走”,我不得不與同學比着“玩習題”,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計算名次……我經常覺得害怕。一種恐懼一直像感冒一樣糾纏着我,伴着我跌跌撞撞走過高考。我到底害怕什麼呢?是害怕自己的表現不能達到別人的要求,還是自己不能達到自己的要求?自信,對於在沙漠中跋涉的我只不過是海市蜃樓,在我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小聲而固執地嗚咽着。可我一直是幸運的,在我不長的人生中,不斷有愛我的人,呈我以滿捧的鮮花。在每個忘不了的時刻裏,他們都在那裏,一遍遍溫柔而堅定地對我說:“你能行,你能行。”這些呵護是我所有信心的來源。

而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不再需要他們的鼓勵,我會真正堅定而自信地走上自己的道路?

    你憑什麼上北大 在北大跌倒,從清華爬起 一個北大人的成長足跡:未名湖是個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