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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喜歡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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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喜歡就是這樣的


原來,喜歡就是這樣的

作者:葉傾城

那是1991年的夏天,簡簡單單的陽光,簡簡單單的晴,就像我和他,平平淡淡地相處,平平淡淡地相知。

我和他在農行的同一所辦事處共事快一年,什麼話都說盡了。他好,我知道;他對我好,我也知道。感覺裏有溫暖也有牽掛,卻都是自家人般的雲淡風輕。其他的呢?他沒說過,我沒問過。

他要去黃州學習的消息,是突然知道的。上午開會宣佈,我中午吃完飯回來,看見他和其他的學員都已經整裝待發。所有的同事都站在門口,輪流地握手、擁抱,語重心長地囑咐。告別進行得如火如荼,只有他,一直在東張西望,看見我,眼睛一亮,彷彿示意我過去。但是太熱鬧的場面讓我窘,我頭一低,也沒跟他打招呼,就進去了。

我怔怔地站在門邊,聽見背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果然是他。一時理不清頭緒,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外面人聲鼎沸,屋裏卻靜寂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半晌,他說:“我去一個星期。”我說:“嗯。”又無話。良久,聽見汽車喇叭聲響起,他向門口跑了兩步,又一停,說:“我……給你打電話。”我用力地點頭。

我一直記着他的話。每次電話一響,我的心就一陣狂跳,得知是別人的或者公事,心才暗暗地落回原處。短短的一個上午,我的心情大起大落,像大戶操縱下的股市。但是他的聲音,始終沒有在那一端響起。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他沒有食言。只是因爲學校遠在郊區,打長途不便,每次都只能趕在上課前或放學後。可兩次他打來電話時碰巧我都不在,別人又忘了告訴我他來過電話。

但是當時的我自然不會知道。中午同事們去吃飯,我卻不死心地守着電話。電話徹底地安靜着,我漸漸焦慮起來,許多不祥的念頭一掠而過,卻又不敢深想,害怕一念成讖。漸漸有些睡意蒙?,忽然鈴聲大作,我一躍而起,被桌角撞痛了腿也在所不惜,但是那端滿口粵語,竟是打錯了。

我慢慢放下話筒,聽到雷聲隱隱傳來,擡頭看去,天色正迅速地變暗,烏雲奔涌而來,一場暴雨正蓄勢待發。我突然想到了他:他走得那麼急,帶傘了嗎?還是一貫的不在乎?那樣粗心的男孩啊。我忽地站起身,拿了雨衣,跟主任說:“我請半天假。”我沒告訴他我是要去黃州,當然更沒問員工學習到底在黃州什麼地方。

雨來得比我想象中還要急,雨點大顆大顆地灌進雨衣裏,我的全身很快就溼透了。一輛又一輛車從我身邊疾馳而過,泥漿濺滿了我的裙襬。而我堅持站在路邊,對每一輛經過的車招手。

我從來沒出過武漢,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知道黃州到底在武漢的哪個方位。反正只要是長途車,無論是南來還是北往,我一律奔過去充滿希望地問:“到黃州嗎?”

一輛開往蘄春的車被我攔住了。“黃州?經過倒是經過,不過我們是直達蘄春的……”那父親一樣年紀的售票員擡頭看看下着滂沱大雨的天空,又看看我溼得緊貼在小腿上的裙襬,猶豫了一下,眼裏流出長者的善意,“你上來吧,我們在黃州給你停一下。”我千恩萬謝地上去了。

車上人很多,我被擠在一個豬籠旁邊,車稍有顛簸,那頭豬就發出抗議的叫聲。車頂在漏雨,無論怎麼閃身都躲不開,我索性由它一滴滴打在我肩頭。站了好久好久,腿都軟了。窗外是越來越陌生的田野,但是我心情平靜,甚至還輕輕地哼着歌。覺得肚子餓了,摸摸口袋,還有一包話梅,就拿出來吃。

雨停了,陽光漸漸來敲我們的窗。售票員招呼我:“黃州到了,你到哪裏?我們在附近把你放下來。”

我說:“我不知道。”

他說:“你說門牌號碼或者單位名稱就行了,黃州我們很熟。”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他:“這些我都不知道。”連司機都回頭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剛進市區的地方下了車,立刻有一個三輪車司機過來拉生意。想想是農行辦的培訓班,顯然跟經濟有關,我便問:“你知道哪兒有財貿一類的學校?”

他說:“十塊錢我拉你去。”

我數數錢——出門時根本沒想到會到這兒來,身上只帶了平常零用的錢。我搖搖頭:“太貴了。”

他纏着我不放:“八塊,六塊,好了好了,五塊,不能再低了。”我乾脆把錢包翻給他看。他不可思議地搖頭,一邊自言自語“武漢大地方來的,連這點錢都沒有”,一邊還是告訴了我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