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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慘,但是我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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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流行喪文化。不過提到喪,以上都不如明末清初的一個畫家。畫家本命朱耷,號八大山人,清初以後的畫家無不尊稱他一聲大哥哥。這麼牛哄哄的一個人,按道理講應該意氣風發滿面春風走到哪兒都是槓鈴般的笑聲吧?但事實是,這個人從天靈蓋到腳底板都散發着一股黑不溜秋的負能量。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他很喪。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喪。先說說八大山人很喪的理由:他是朱元璋的十世孫。但是,注意但是:在他十九歲那年,大明亡了!遭逢了“國亡,父隨卒”以及“妻、子俱死”的鉅變,碩果僅存的自己也不得不剃髮爲僧來躲避大清的迫害。朱耷禿了,也變喪了。他只能無奈地寄情緒於畫畫了。而八大山人的畫最有特色的地方,莫過於他筆下小動物們的一個小表情:翻白眼。
  
  當我雙擊打開他的畫卷時,立馬感受到了一股喪氣撲鼻。無論是一隻野雞、一條鯿魚,或是一隻馴鹿,都像是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拍證件照:“來來來,眼睛睜大一點,目光朝上,眼珠往上翻,對,就是這樣,三、二、一”,然後“咔嚓”一聲,它們最不想被人看到的樣子就這麼定格在了畫卷上。
  
  八大山人對大清的不順眼源自他的絕望和無力抵抗,他只能通過給這些動物加戲來表達自己的不順心,而除此以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墨點無多淚點多”,是八大山人對自己的畫最貼切的評語,意思是他的畫“筆墨那麼少,悲喪卻那麼大”。再看他的署名:八大山人。雖然是八大山人四個字,但你仔細看看,呈現在畫卷上既像“哭之”,又像“笑之”,很顯然,這是八大山人在對自己“哭笑不得”的尷尬人生吐槽:“我呢,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
  
  八大山人不僅在畫卷中喪,在生活中也很喪。他會不定期變成啞巴:“一日,忽大書‘啞’字署其門,自是對人不交一言”。原來不想和人說話的時候竟可以有這種操作,這和在朋友圈發“此人已死,有事燒紙”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八大山人不僅常常不想說話,還常常不想工作。清人張山來說:“予聞山人在江右,往往爲武人招入室中作畫,或二三日不放歸。山人輒遺矢堂中,武人不能耐,縱之歸。後某撫軍馳柬相邀,固辭不往。”
  
  悲傷絕望、自我挖苦、不想說話也不想工作,八大山人就是這麼喪的一個人。但恰恰是這麼喪的一個人,我卻驚奇地發現一個讓人啞口無言手足無措的事實。他居然活到了八十歲,還功成名就。
  
  更重要的是,年近耄耋,八大山人突然畫風一轉,很淡然地說:“有人識得真空相,便是長生不老翁。”像是熬了一輩子終於拿到終身成就獎的感言。
  
  朱耷能延年益壽,還能功成名就,正是因爲他很“喪”。發現沒有,無論是讓小動物“翻白眼”,還是署名的“哭之笑之”的自黑,還是“‘啞’字署其門”,其實都有個共同特點:他雖然是在表達“喪”,但表達的方式是真好玩!他“喪”起來不是一頹不振的心如死灰,而是披着頹廢外衣的自娛自樂和自信自嘲。這就是“喪”的本質。
  
  因爲“喪”其實不會積蓄負能量,反而會排出負能量。“喪”其實就是電飯煲蓋上的出氣孔,它釋放無處可逃的壓力,不至於讓鍋爆炸。“喪”的人你不能說他過得多好,但至少他們並沒有消極到想要原地爆炸,反而體內蘊藏着一種原地復活的勁兒。你想想,能笑着把痛說出來的人,他的血槽得有多滿。這樣的人運氣不會太差。
  
  沒有誰的日子每天都是歌舞昇平鞭炮齊鳴的。做一個敢“喪”的人,當槍支偶爾啞火的時候,不妨喪一點,告訴別人你有多慘。
  
  這樣的你,看起來很喪,但其實真正散發出來的精神是:“我很慘,但是我有勝算。”

我很慘,但是我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