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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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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長相思

古詩長相思

長相思·山一程

滿清·納蘭性德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
  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
  聒碎鄉心夢不成。
  故園無此聲。

註釋

1、程:道路、路程,山一程、水一程,即山長水遠也。
  2、榆關:即今山海關
  3、那畔:即山海關的另一邊,指身處關外。
  4、帳:軍營的帳篷,千帳言軍營之多。
  5、更:舊時一夜分五更,每更大約兩小時。風一更、雪一更,即言整夜風雪交加也。
  6、聒:聲音嘈雜,使人厭煩。
  7、故園:故鄉
  8、此聲:指風雪交加的聲音。

譯文

走過一條條山路,走過一條條水路,
  正向榆關那邊走去。
  夜深了,人們在帳篷裏點燈。
  晚上又颳風又下雪,聲音嘈雜打碎了我思鄉的夢,
  家鄉沒有這樣的聲音。

賞析

天涯羈旅最易引起共鳴的是那“山一程,水一程”的身漂異鄉、夢迴家園的意境,信手拈來不顯雕琢,難怪王國維評價“容若詞自然真切”。

這首詞更可貴的是纏綿而不頹廢,柔情之中露出男兒鎮守邊塞的慷慨報國之志。一句“夜深千帳燈”不愧“千古壯觀”

1682年(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五日,納蘭性德隨從康熙帝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二十三日出山海關,此篇及《如夢令·萬丈穹廬人醉》即作於出關前後的途中。

清初詞人於小令每多新創意境。這首《長相思》以具體的時空推移過程,及視聽感受,既表現景象的宏闊觀感,更抒露着情思深苦的綿長心境,是即小見大的佳作。上片在“一程”又“一程”的復疊吟哦中,展示出與家園的空間阻隔不斷地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嚴重增大,空間感與鄉情構成尖銳衝突。正在這種行進方向和心緒逆反背離中駐營夜宿,“夜深千帳燈”,似是壯偉景觀,實乃情心深苦之寫。白日行軍,跋涉山水,到夜深時仍燈火通明,難入夢鄉,這是因思鄉而失眠。於是轉入下片鄉情思戀之筆。“一更”又“一更”的重疊復沓,於聽風聽雪的感覺中推移着時間過程,時間感知於鄉情的空間阻隔而心煩意亂,怨夜太長。說“聒碎鄉心夢不成”,其實是作者鄉心聒碎夢難成,情苦不寐,只覺得風聲雪聲,聲聲扣擊入心窩,難以承受。在“鄉園”時是不會有這種令人痛苦的聲響的。將主觀因素推諉客觀,語似平淡,意更深沉。此類遷怒歸咎於風雪聲寫法,心理情態能充分表現出來。看似無理,反見情癡,愈是無理之怨,其怨愈顯沉重。疊句和數字“一”、“千”的運用強化着視、聽覺感受中的焦慮,怨懟,幽苦,亦是此詞值得辨味的佳處。納蘭性德身爲一等侍衛,卻極厭煩“扈從”公差,於是構成傳統羈旅題材的又一種類型。

蔡篙雲《柯亭詞論》評價說:“納蘭小詞,丰神迥絕。”“尤工寫塞外荒寒之景,殆馗從時所身歷,故言之親切如此。”這就是說由於納蘭性德身歷此情此景、故其筆下的塞外風光更爲親切感人。王國維說:“‘明月照積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懸明月’,‘長河落日圓’,此中境界,可謂千古壯觀,求之於詞,唯納蘭性德塞上之作,如《長相思》之‘夜深千帳燈’,《如夢令》之‘萬帳彎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差近之。”點到了此篇獨到之處,盛讚它的“千古壯觀”。嚴迪昌在《清詞史》中說:“‘夜深千帳燈’是壯麗的,但千帳燈下照着無眠的萬顆鄉心,又是怎樣情味?一暖一寒,兩相對照,寫盡了一己厭於扈從的情懷。”是說此種況味,此種情調錶現了納蘭性德深層的傷感、痛苦的內心世界。

長相思

宋·宋無名氏

去年秋,
  今年秋,
  湖上人家樂復憂。
  西湖依舊流。
  吳循州,賈循州,
  十五年前一轉頭。
  人生放下休。

賞析

據《東南紀聞》卷一載,這首詞題於“(賈)似道貶時”,當在宋恭帝德佑元年(1275)。作者因有感於左右兩丞相吳潛、賈似道先後貶循州(今廣東龍川)事而作此詞。詞中表現出對奸臣賈似道陷害忠良、壞事幹絕而終無好下場的慶幸,也含有人事無常的感嘆。

吳循州即吳潛(1190——1262),字毅夫,寧宗嘉定年間進士,歷官至江東安撫留守,應詔陳事時,因得罪了當時的宰相被罷奉祠。理宗淳佑十一年(1256)入爲參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樞密使。主張加強戰備抗禦元兵,不滿苟安國策,並向丁大全、沈炎、高鑄、賈似道等奸臣鬥爭,被奸臣忌恨。開慶初(1259)因賈似道、沈炎勾結陷害,貶謫循州。景定三年(1262)賈似道派人將他毒死於貶所。時人爲抱不平,於被貶十五年後,即度宗德佑元年(1275)追復原官。

賈循州即賈似道(1213─1275),字師憲。理宗時,以外戚入朝,官至左丞相,權傾朝野。端平初(1234)蒙古兵滅金後,進攻鄂州,賈似道名爲守漢陽,實際上向敵人納幣請和,而又詭稱用兵解圍,欺上瞞下,品質極爲惡劣。當時,吳潛爲右丞相,移兵黃州,扼守長江要衝,積極抗元。賈似道因懷疑吳潛對他不利,就利用吳潛同理宗在立太子問題上的矛盾,唆使沈炎誣告吳潛,致使吳潛含冤被貶。時吳已年近七十,爲國憂傷不已,進而賈似道又派人將吳毒死於循州,正直士人無不憤恨,民間亦有歌謠諷刺。

日後度宗即位,賈似道又以太師同平章事,封魏國公,更加跋扈專權,不可一世。並在西湖建別墅,名後樂園,終日淫樂。“大小朝政,一切決於館客,日與羣妾鬥蟋蟀”。元兵進攻南京,賈似道受命領兵抗元,正在戰事緊急關頭,他卻乘小船逃跑,奔揚州,造成不可挽回的敗局,加速了南宋王朝的滅亡,以至天怨人怒,國人皆欲殺之。大臣陳宜中等彈劾他的罪惡,終於德佑元年(1275)被貶,因他名聲太壞,有的地方拒絕安置他,最後也流放到他曾毒害過吳潛的循州。時人大爲稱快。縣尉鄭虎臣是一個富於正義感的人,擔任送賈似道赴貶所的任務,一路上對賈似道倍加報復,掀開轎篷,任烈日暴曬,讓轎伕們唱杭州歌謠謔他。走到一個古寺,見寺壁有吳潛被貶南行時題詞,故意問賈似道:“賈團練,吳丞相何以至此?”賈似道慚不能對。行至漳州木棉庵(今福建漳浦縣),鄭虎臣多次要賈似道自殺,賈不從,於是被鄭虎臣“拉殺之”,用錘將賈錘死。

賈似道貶死於赴循州道上,爲恭帝德佑元年(1275),距吳潛被貶循州(1259)整整過了十五年,故詞中有“十五年前一轉頭”句。

上片,“去年秋,今年秋”言時光年復一年。“湖上人家樂復憂”,看去似乎泛指西湖一帶人民生活變化,實際上是指賈似道,他生長在西湖,長期在這裏爲官,且有別墅“後樂園”在這裏。往日,他青雲直上,終日荒淫,得意、專橫,何其樂也,今天,他竟遭可恥可悲的下場,又何其憂也,所以雲“樂復憂”。接着用“西湖依舊流”作爲反襯,大自然江山依舊,然而人事全非,顯示歷史無情。

下片,“吳循州,賈循州”,南宋末年同時在朝的兩丞相,一個是堅持抗元的忠臣,一個是惡貫滿盈的奸相,卻先後貶徙同一循州,死於邊遠,時間僅僅相隔十五年。看來是一種偶然巧合,實際上,吳之貶謫循州,由於賈之陷害,賈之貶謫循州是他陷害忠良、惡事作絕後所得報復。十五年前蒙冤慘死的吳潛,今日追復原官,得到昭雪,雖死猶存。當年作威作福的賈似道,今天活活被人錘死,遺臭萬年。“十五年前一轉頭”,時光何其速也,轉瞬之間,命運向相反的方向作了轉化,對這種惡人遭惡報,好人得昭雪的轉化,時人拍手稱快,慶幸歡欣。賈似道若早知今天的下場,當初何必那麼殘狠。“人生放下休”是從“十五年前(間)一轉頭”的歷史變遷中申發出來的感慨。“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人事無常,爲人不可狠毒,不要得意忘形,人生又切不可太認真,所以說“放下休”。放下休,即放下吧,休是語氣詞。“人生放下休”與“西湖依舊流”前後照應,既表明江山依舊,歷史無情,又有人事無常的慨嘆。

全詞節奏明快,流暢通俗,有歌謠特點,同慶幸惡有惡報的心緒適應,而上下兩片的最後一句均有詠歎韻味見感慨遙深。這是一首同時事密切相關的小詞,表現了對賢相姦臣之間的人心向背,有歷史資料和文獻意義,藝術也是圓熟的。(陶先淮)

詩言志,詞言情。然而這首詞卻獨樹一幟,以詞進行諷刺,在唐宋詞也極爲鮮見,但在諷喻中不見尖酸刻薄,藝術表現力極強,是一朵散發異香的奇葩。這首詞諷喻當時世道。南宋景定年間,奸臣賈似道當權,其讒毀宰相吳潛,使之被貶循州,並其後將其毒死。賈似道繼爲宰相,終日淫樂,不料事有偶然,德佑元年,賈與元軍作戰失利逃跑,也恰恰被罷貶循,且也是在循州被縣尉鄭虎臣鍾殺於木棉庵。前後十五年如此巧合,因此作者抓住這點對賈似道的鞭撻。嘲諷和對弄權者的正色告誡,語言含蓄,但語意卻是極其尖銳的。

上片開頭“去年秋,今年秋”,兩句,着意用兩個秋字使詞罩上一層蕭瑟、落寂的氣氛,年復一年,一個個凋謝的秋天又將過去。“湖上人家”兩句又着意表現權臣賈似道權力顯赫飛揚跋扈,與秋風落葉、灰飛煙滅的對比,“樂”“憂”轉換何其快哉!“湖上人家”暗指在西湖大築別墅,荒淫娛樂的賈似道。一個“湖上人家”落筆輕巧,而卻充滿對賈的嘲諷揶諭。“西湖依舊流”更是以西湖冷眼旁觀的語調,襯托人生無常,善惡報應的無情。句式好像在寫景,其實揭露主題,啓人深思。

下片幾句與上片不同。上片用筆曲中見直下片則直中含曲。“吳循州,賈循州”以簡單的句式揭示深刻的含義。吳潛,賈似道同爲權臣,同貶循州,同死於循州客鄉,戲劇性的對此,又寄託作者對兩人的愛憎。賈似道誤國弄權,終死循州,而吳潛也雖有報國之志,卻難脫循州之難。賈似道更是可憎可惡可笑,其害人終害已,十五年榮華,一朝也不過身敗名裂,多麼的可悲。“十五年間”二句,作者又鄭重告誡說,“人生放下休”,人世無常,還是丟開世情,免生煩惱。其中雖包含對賈的諷刺,但也含有對人生消極避世的消極思想,在此也應注意。

全詞短小精幹,口語化極強,語言質樸生動,極富節奏感,和濃愈的民歌風味,其中包含諷古喻今的現實主義色彩也極爲難能可貴。另外在藝術表現上作者把含蓄與明快熔爲一體,使形式和內容更好的統一起來,我們會在慢慢品味中體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