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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傾城之戀》: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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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傾城之戀》: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關於低頭,這是我讀過的最美的詩句。二八少女亭亭玉立,情竇初開如出水芙蓉,潔白中緋紅淡掃,見了心上人羞答答的樣子被了了數字描繪的惟妙惟肖。涉世尚淺的翩翩少年讀了這樣的句子,不心動都不行。

關於低頭,最讓人神往的其實並不是這詩句,詩句雖美,到底虛幻了些,那不勝涼風的女子的形象讓人摸不着抓不住,那樣嬌羞的女子的形象也太柔弱了,讓人忍不住會想:那樣柔弱的女子,她會幸福嗎?所以,這樣柔媚的女子最大的功勞,也許只是成就了徐志摩的傳世名作而已。而白流蘇,那個張愛玲《傾城之戀》中的最會低頭的女子的形象,則豐滿的多,鮮明的多。

範柳原對白流蘇說:“你知道麼?你的特長是低頭。”

“有人善於說話,有的人善於笑,有的人善於管家,你是關於低頭的。”

我不知道,範柳原這個“把女人看成他腳底下的泥”的玩世不恭的男人,對白流蘇鍾情的那一秒是否就是緣於這讓人忘情的一低頭呢。

流蘇的低頭不是緣於害羞,那個女子也許不知,她的工於心計就在那一低頭之間不經意地被範柳原看在眼裏,所以纔有了兩人之間關於情感的鬥智鬥勇,這是我讀完小說的感覺。如範柳原這般老辣的男子,也許在初識流蘇的那一刻,便清楚了這女子的“倔強”的小技倆,但同時也模糊了這其中蘊含的真。所以,他才那麼淡定地對待來自那一低頭的誘惑:

在船上,他們接近的機會很多,可是柳原既能抗拒淺水灣的月色,就能抗拒甲板上的月色。他對她始終沒有一句紮實的話。他的態度有點淡淡的,可是流蘇看得出他那閒適是一種自滿的閒適——他拿穩了她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老實說,這實在算不得範柳原的錯,只能說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不交手都不痛快:

柳原冷冷的道:“你不愛我,你有什麼辦法,你做得了主麼?”

流蘇道:“你若真的愛我,你還顧得了這些?”

因爲猜忌,所以便刻薄:

柳原道:“我不至於那麼糊塗,我犯不着花了錢娶一個對我毫無感情的人來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對於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許你不在乎。根本你以爲婚姻就是長期的賣淫——”

而流蘇深知,沒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長期抓住一個男人,是一件艱難的、痛苦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柳原既然這麼想,她斷不可以讓他小看了自己。

兩個人都在試探,試探彼此的真心,彼此的真情,誰也不想先露了底細,失了底氣,是怕先丟了自尊,也是怕因付出而遍體鱗傷。可是誰也不想因此放手。但是,到底是那個最善於低頭的先低了頭,這一次是真的妥協:既然沒有取勝的可能,便執意要回到那個讓人如坐鍼氈的家裏,聽憑來自所謂的親人的飛短流長。而那個男人,讓人一直以爲不會低頭的男子,到底又送出了橄欖枝,所以那個女子,再一次屈服於世俗,也再一次屈服於愛情。說到底,還是彼此愛着。

張愛玲借了範柳原的口誇着白流蘇,不動聲色,說:你是最善於低頭的。是了,就是這一低頭,讓一個世俗眼中的沒有資格待價而沽的賠錢貨終修成了正果。而張愛玲,她在這麼寫的時候,是否也一直動着低頭的念頭呢。

張愛玲,她也是愛那個男人的。她說:“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所以,她不間斷地給予逃亡的丈夫以經濟上的資助,儘管她知道他風流韻事不斷。

因爲愛情,張愛玲已然低頭了,但是她卻並沒有白流蘇那麼幸運,她的愛情還是如落花隨波而去。也許,這個寫起書來如愛情專家一般的女子,所善長的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也許,她沒白流蘇那麼幸運,遇到的人或許生性不懂得真情,或許對她從未有過真情。所以,她不再妥協,她選擇了一個人的歲月靜好。